来人便是钟涛,他最终抬眼,看向女儿的脸,心下就是一抖。
脑中闪过爱妻死后苍白的脸,呼吸一瞬间变得艰难起来。
罗社就这么看着他,任由其难受着,一动没动。
身旁的玉珠拿了纸笔回来,坐立不安,呐呐道:“给老爷请安。”
忠伯对二小姐冷漠的态度有些失望,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替钟涛顺气。
钟涛摆手,推开忠伯,视线瞥向地上。忠伯于是只得弯腰将脚边一个不小的箱子搬起,双手捧着递给玉珠,再从袖兜子里掏出一本厚厚的本子放在了箱子上面。
本子新的很,像是刚装订好的。
玉珠递过来,罗社顺手翻看起来。
又很快合上,迎上钟涛的目光,见他避开。不知说这个爹什么好。
这世她没毁容,没被驱逐,果然变数巨大。
钟涛没有被活生生气死,又不知为何发疯,有本事将老太太这些年转移的儿媳妇嫁妆,这么点时间就都给抢了回来,又送过来。
老太太竟然也愿意配合,这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连已经咬在口中多年的肉都愿意吐出来。
倒是省事了。
只是,早干嘛去了。
钟涛这是在处理‘后事’?最后来看钟秀一眼?
······
难怪钟情上辈子只能靠外人教导‘做人’,钟秀只能靠安哲得来后半生顺遂。
罗社目不转睛盯着钟涛看了很久,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玉珠从善如流拿起,送到钟涛面前。
钟涛低头看了一眼,纸上娟秀的字体所表达的内容赫然是:记得吃药。
忠伯瞬间就红了眼,到底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还是关心老爷的健康的。不枉老爷为了二小姐硬撑了这些年。
钟涛却是双眼一亮,跟接到了什么圣旨一样,双手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张,拿在手里犹如千斤,眼眶不由红了。
“秀秀,阿秀,爹······”他身体难受,也抑制不住心口传来的暖意,如被什么点燃了生的y望,问的小心翼翼,“你,想不想回家?爹接你回家好吗?”
家里现在没人再敢苛待他的女儿了,他以后······
在他的紧张期待下,见到罗社摇头,只是默默看着他,钟涛的希寄落空,又不免失望。
可女儿说不定不恨他,女儿还愿意和他交流,还担心他的身体。
想到这,又红了眼眶,点了点头。
虽然还是遗憾不能亲耳听到阿秀开口,但这就足矣。
“你放心,爹一定好好的。”他哆嗦着唇,收好那张重若千斤的纸。心里承诺女儿,他一定好好活着,看着他家阿秀成亲嫁人,生儿育女。
罗社:对于某些人来说,死了反而是解脱。你,还是活着还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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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钟涛忠伯,罗社站在山庄外,目送两人远去的身影。
玉珠望一眼远去的人,再回头观察一眼小姐,心理不禁想到:其实摊上这样的父亲,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很倒霉。
生儿不养,养而不教。
很明显老爷是爱女儿的,却一味逃避责任。
任由小姐这些年被人磋磨,无人问津。
午后没一会儿,钟情也来了,身后扔跟着她的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