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金付了,就该去船上验货了。小工带着几个船夫跟着沈、谢二人往他们连夜去临县租来的船上走,还不忘跟沈望舒搭话。
“姑娘与这位小公子是出来做生意么?不知是什么生意?”
沈望舒淡淡一笑,“刚刚从苏州买的丝绸,想带去眉山卖的。对了,丝绸可是一点都不能沾水受潮的,你们可千万得仔细。我瞧着沅陵总是在下雨,若真是落起来,你们可千万记得给船蒙上油布啊。”
“这姑娘就大可放心了,我们远运船行多少年的生意了,自然会替客人想到的。”小工拍着胸脯打包票。
沈望舒却眼神一闪,佯做吃惊,“哦?远运船行已经开了许多年了么?为何我三年前来此做生意的时候,还并不曾见过呢?”
“咳,那时候咱们老板也就老老实实做个小船行罢了,也不曾想到替人守船这样的法子,自然既没赚头也没名声。自从咱们替人看船以来啊,生意一下子好多了,不说是日进斗金,但不是从前比得了的。姑娘看着很是年轻,没想到三年前就已经开始做生意了?”
那也就是说,这个船行至多是在三年之前才开始动歪脑筋的,难怪从前没有听说过。不过三年前,正是倚霄宫被围剿那一年,似乎有点太巧了。
因沈望舒一直在想事情,没来得及回答,谢璧不得不哼哼哧哧地开口,“父亲……没得早,姐姐委实是辛苦。”
沈望舒这才回头对他笑笑,然后又一脸崇敬,“那你们老板也真是太精明了,竟会想到这样的法子!”
“这法子是好,只是太晚了些。”那小工叹道,“若是早些能想出来,咱们说不定现在已经是整个沅陵,不,是整个荆楚数一数二的大商行了。”
还真是贪心不足啊。沈望舒弯了弯眉眼,“赚钱的念头,可遇不可求的,有时候就是那灵光一刹。”
小工与他越聊越开心,也不管身边还有船工在,只摆手道,“算了吧,我看我们老板呐,这辈子也就闪这么一回了。姑娘你是不知道,有时候我们都怀疑啊,这主意也不知是不是老板哪一日被仙人托了梦,这辈子再没下次了。”
“这位小哥,你们老板……平日不会刻薄你们吧?”沈望舒忍不住想笑。虽然是背地里,可这坏话讲得实在是太过明目张胆,若是让那位薛老板知道,只怕会当场把他给解雇了吧。
小工摆摆手,“姑娘,我可真不是说笑。咱们老板啊,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除了有……需要查账的时候,他就根本没出来过,这船行也是咱们几个做老了的人在拿主意。先前我也以为他就是做个甩手掌柜,可后来……老板也从来没在乎过咱们是盈是亏啊,还经常大把大把往外拿钱,多就多拿,少也不含糊,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若不是咱们还有这么个法子支撑着,只怕您今日也见不到咱们这个船行了。”
哦?这么说起来那位薛老板还真不是仔细做生意的,那这个船行多半就是个幌子。沈望舒原想去看谢璧有什么反应,谁知他好像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沈望舒也就只得自己独自思量。
不过也有些不对,这薛老板要是一开始做生意就没想做得干净,那怎么会老实了好些年才开始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还有,按照那个伙计的说法,薛老板根本就没在这事上花心思,一直就让这个船行半死不活,为什么忽然又想出一个绝妙的生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