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遭!”沈望舒倏尔一震——燕惊寒这是要使出杀手锏了。
果然,燕惊寒淡淡一笑,“沈千峰在武林大会上被岳掌门刺了当胸一剑,九嶷宫主也伤重身亡,而武林大会之后,岳掌门却是立刻就与江掌门的独女江小姐成了婚,宴请了大半个武林正道。听闻他们成亲的那一日啊,沈千峰还特特到洞房外头,弹着月琴给新婚夫妇唱了一首歌。”
岳澄急得直跺脚,“你说什么!燕惊寒,你今年几岁?你亲眼见着了吗?”
“在下自然不能亲见,毕竟年轻。只是此事真假却也很好辨别,当年那么多正道前辈在场,诸位回去问问便知。”燕惊寒掩唇而笑,“或许还有记性好的前辈记得,当年沈千峰唱的歌是……小酌酴醾酿。喜今朝、钗光簟影,灯前滉漾……”
小酌酴醾酿。喜今朝、钗光簟影,灯前滉漾。隔著屏风喧笑语,报道雀翘初上。又悄把、檀奴偷相。扑朔雌雄浑不辨,但临风、私取春弓量。送尔去,揭鸳帐。六年孤馆相依傍。最难忘,红苏枕畔,泪花轻飏。了尔一生花烛事,宛转妇随夫唱。努力做、藁砧模样。只我罗衾浑似铁,拥桃笙、难得纱窗亮。休为我,再惆怅。
果然是这首歌!果然是沈千峰唱给大婚的岳正亭听的!
在场诸人之中,尤其是绿萝坊书堂弟子,俱是饱读诗书的,不会不知道这一首词是什么意思。沈千峰在岳正亭的洞房之夜,唱了一首送给同为男子的爱人的曲子,其间到底是什么意思,哪怕不是胡思乱想也能发现端倪。
“这一首歌……什么玩意儿?”叶无咎是个不学无术的,自然听不懂。
沈望舒才不说自己是专程去查过的,不过看着岳澄也一脸疑惑,才故意放开些嗓门,“文人么,自诩风流,也自诩深情,什么绝色花魁歌姬都已然不满足了,人家这一位啊,可是瞧中了一位色艺双绝的俊美男人呢。两人如胶似漆地好了六年呢,可惜人家不愿意了,他说两人的情分自然不是假的,只是家中亲人都催促着要娶一贤妻,才不得不妥协。这位文士自然是伤心得肝肠寸断,却也大度,在人家洞房花烛夜啊,还写了一首贺婚词呢!”
叶无咎吓得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瞪着沈望舒。沈望舒却也不怕他,也跟着瞪了回去。只是不用回头沈望舒也知道,不远处萧焕看他的眼神也十分复杂,不过他并不想去探究。
“闭嘴!难道你很清楚么!”岳澄自然也听懂了,一张尚能看得出些稚气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恨不能将有损他爹名声的人一个个都生吞活剥了去,只是面前这两个,一时间竟说不好到底先挑谁下手的好。
倒是先前与燕惊寒说过话的那位陆姑娘怯怯地开口了,“燕少侠,您的意思是……岳掌门与那个沈千峰有、有……”小姑娘家脸皮薄,她却不好意思把话说下去了。
叶无咎见众人的注意又被引开去,才低声对沈望舒道:“小沈,你可真狠啊!我都想不明白,你这样一个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么一番话啊?”
“我怎样一个人?”沈望舒挑了挑眉,一副耍无赖的模样。
燕惊寒又摆了摆手,“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是将当年沈千峰唱过的曲子复述了一遍而已。至于陆姑娘这样想,也不是在下所误导,乃是这样一首曲子……本来就是这个意思罢了。姑且算是沈千峰痴缠岳掌门吧,可岳掌门明知这样一人对他怀了些不可言说的想法,却还接受了他的帮助,且把此人带回松风剑派,末了又毫不留情地对人下这样的狠手,说始乱终弃或许不至如此,但终归是有些不厚道的吧?”
“燕少侠,”谁也没想到,这时候居然是容致忽然开了口,“您今日忽然出现在此处,又说了这么多旧事,且当着我们明月山庄这些无关人等的面,究竟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