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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喜欢一个人,毕竟年少,没什么不可以。但这人心里却从来没有过自己,陆灵枢却也毫不在意,甚至把自己活成了他的影子,默默地替他做了许多恶事,直至看着他离世。然后陆灵枢又彻底将自己变为了复仇的机器,丧心病狂。只是到了最后,他还瞧瞧留着这人的尸首,完好无损,宛若生时。

这还能算是喜欢吗?或许叫做执念更为合适一些。

“千峰你看,这是我亲手布置的喜堂,我想你或许会喜欢。”陆灵枢慢慢在沈千峰跟前跪坐下去,伏在他膝上,低声道:“我真的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一天。这是你我的婚礼,不会再有旁人来干扰。”

可他不是还让苏慕平把常沂和间接直接害死沈千峰的凶手给叫过来看着,都不怕沈千峰当场给气得跳起来?

但听陆灵枢又道:“二十年了,你终于还是与我在一起了。早知如此,你又何必折腾?我不好么?我难道还比不上那忘恩负义居心叵测的岳正亭么?他可是转身就娶了妻,我却从来都没想过要找别人,只是一心一意地等着你。”

这么一说,沈望舒忽然又想起,沈千峰都弄出了个岳澄来,陆灵枢也不是不知道,却还能如此毫无芥蒂,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他了。

“小舒,还要看下去么?”萧焕用口型问他。

沈望舒却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对着沈千峰,陆灵枢可以说是毫无防备的,说不准他待会儿激动起来,会说出什么话来。

萧焕也只好耐着性子,听陆灵枢深情款款地道:“千峰你放心,岳正亭那厮,我虽不是亲手杀了他,却也迫得他无颜苟活;那些冤枉你欺侮你的所谓正道中人,我也想好了法子去收拾,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至于你悉心抚养却狼心狗肺背叛你的小子和他那姘头……”

二人不由得神色一凛,心道:果然来了。

但见陆灵枢阴森森地冷笑起来,“你安心,他待会儿就过来了,我会让他在你面前谢罪。既然他不愿认你这个父亲,也不愿认我这个师父,也好,由着他去。只是要想撇干净关系,却没那么容易。古时陈塘关李哪吒尚且削骨还父削肉还母,我便让他将浑身的经脉都留下!”

分明是阴毒至极的话,陆灵枢却说得理所当然,沈望舒尚且不觉得如何,萧焕却一阵害怕,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沈望舒原本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见萧焕脸色发白,嘴唇也有些哆哆嗦嗦的,也知道他是为自己担心,终究不忍嘲笑也不忍责怪,慢慢伸出手去,覆在萧焕的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那姓萧的也别想好过!”陆灵枢满脸柔情蜜意,仿佛在和情郎撒娇一般,“可惜他欠的不是你我,他的筋骨拿来也是无用的。不过这小子和他们掌门真不愧是一脉相承,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了所谓的正道而干出些鸡鸣狗盗之事,不如……千峰,你说要是让他与他最看重的正道同胞刀剑相向,是不是很有意思?”

沈望舒顿时复杂地看了萧焕一眼,竟不知该作何表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谁也没放过。

“哦对了,便是沈望舒那小子,竟然还认回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你猜是谁?却是翠湖居的秋暝。秋暝这人算是正道里头难得的好人了,当年围剿九嶷之时也并没有他,不过可惜了,他夺了你的儿子,也别想好过。”陆灵枢还在絮絮叨叨,却让门外两人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