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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如果说在勤政殿端茶送水是个好差事,那怎么也不会轮到他这个新入门的义子,在他前面还有十余个活着的义兄呢,其中义父张望不乏心腹。说白了,他张谓就是个炮灰,只用一次就死都无所谓的消耗品。

不过也许是张谓这几天偷偷在房里给三清爷爷们祷告起了作用,也许是今日合该他时来运转,少年天子好脾气的放过了浑身发抖的张谓,接过茶之后还洒了一把金瓜子在张谓的脚边笑骂道:“头一天侍候不用这么紧张,朕又不吃人。”

张谓全当没听见,将金瓜子尽数捡干净之后连磕了三个响头,飞也是的离开了勤政殿。

天子将军报放在一旁,抚掌笑道:“张卿,你是从哪找到这么个妙人,憨直有加啊。”

听出天子话语中的高兴,正在殿前侍候的张望知道自己这一步是猜对了,连忙躬身答道:“回禀皇上,老臣也是喜此子憨直勤勉,才收为义子,前来侍候皇上。”

只是简单的回答,天子问什么,张望答什么。没有一字片语提及那份令天子龙颜大悦的三杠军报。

三朝为臣,张望自有处世之道。天子要得是什么,是乾纲独断,是言出法随。问询天子等同触犯那片名叫权力的逆鳞,那些个辅政大臣打着先帝遗命中的的训导二字为幌子,成天对君上指手画脚,不争执才是怪事呢。张望是看着当今天子长大的,从襁褓中的幼童到如今器宇轩昂的少年,他越来越觉得今上不似庸碌之辈。

今上不像耳朵根绵软,器重文人士大夫的先帝,而是更像他的爷爷,那个雷厉风行,一刀刀斩出了整个天下的太|祖皇帝。

只是雏鹰展翅,犹有稚嫩之色,张望知道,即便他不问,过一会憋不住的天子也会对他说出原委的。

不多时,天子就将剩余的奏折批阅完,抬脚走入了内室:“张卿,拿笔来。”

张望连忙捧了笔墨跟上去。

见到天子站在了一架大半还是空白的屏风前,张望知道,又有人走大运进入天子青眼了。

以贤名题屏风,这是大燕朝天子的规矩,一俟得贤,就将名字书写在内室屏风上,供自己和继任者拔擢。但凡登上屏风之人,都是简在帝心的人物,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今后定会飞黄腾达,就连东华街唱名都比不上这个荣耀。

君不见今之朝廷重臣,名字都在先帝的屏风上写着,还拿朱笔打了红圈么。

天子继位不久,属于自己的屏风上只有两三个名字,结合先前的军报,张望知道,屏风上第一位武臣的名字要出现了。

天子,终于要对军权动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