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一个冬天,务农的感激天时可以让他们继续种庄稼,今年可以养家糊口。我们这些当兵的就得感谢过去的一个冬天老天爷开恩,没有冻掉我们的耳朵和胳膊,更没有收去我们的性命。”
“所以今天是全城狂欢的日子,军士们也不禁酒。英台你进门的时候看到了门口那两个巨瓮了吗?其实里面装得全是酒,不下千斤,而不到今日子时,那两个巨瓮就会全数空掉。都是穷苦汉子,一年不发泄那么几次是会出大乱子的。”
“所以不管英台你在不在,我都会来这吃上一顿饭,告慰一下五脏庙。我这回没带上周行他们那些个大肚汉,就咱们两个人,花得可少多了。”
一旦将立意拔高到感谢上天的高度上,祝英台也不心疼银子了,想着那些根本吃不着肉的士卒们就那样死在了战场上,做通了自己思想工作的她也吃了起来。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在战场上死去。
见祝英台动了筷子,花木兰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刚才没说以前带着齐武他们都是在大堂吃饭,还都点的是价廉肉多的菜,所以七八个人算下来也和今天这顿花的差不多。而且这回她也照旧例自掏腰包给齐武他们发了银子去吃饭。否则她肯定小主簿这顿饭会吃得闷闷不乐。
不过这其中的问题很值得人思考啊,小主簿明明出生在名门世宦之家,怎么比自己这个大头兵还抠呢。
看来是平时给的钱还不够多,给了小主簿一种自己很穷的感觉,看来今后要努力升官加俸了。
“来喽,水煮羊肉!”一大盆冒着热气的水煮羊肉在小二的吆喝声中放在了桌子上,而街面上也传来了悠扬的乐声。
“木兰,那是什么?”小主簿对羊肉的喜爱一如既往,从盆里抓了一块羊肉就凑到了花木兰身边往探头朝窗外望去。
对于祝英台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看着由远及近的热闹队伍,花木兰解释道:“是傩戏,驱邪除祟,乞求今年风调雨顺和兵戈不兴的。”
傩戏狰狞的面具各处皆同,无非面具色彩有差异,而久处战乱之中的漠北又有自己的特色。相较于中原,北地的傩戏用的都是真家伙,花木兰就看得出来那领头人手中握得斩马刀挥舞起来可以真将人拦腰斩断。夸张的舞蹈动作下其实有着行伍里的排兵布阵和令行禁止。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一向不喜歌舞的花木兰看透之后便觉得索然无味,干脆抽出手给祝英台撕起羊肉来,祝英台却在为舞者们一个不定时的空翻而欣喜不已。身体的惯性偷懒让她选择了接受花木兰的投喂。
一口羊肉,对不起,并没有一口酒。祝英台喝酒之后的剧烈反应让花木兰根本不敢喂一口酒给她。
当傩戏进行到最高|潮时,都护府的仆役们鱼贯而出,将十六角飞龙宫灯挂满了一整条后门大街。
“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