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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阿耶你也得告诉我是谁练成了啊!”听声音是吃了一个爆栗的花雄坚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不服气的又顶了一句。

“那我就告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个人到底是谁,你给我听好了!”

这下好了,连同祝英台在内,所有人都支楞起耳朵等一个答案。不过祝英台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只不过是不太敢确认罢了。

就在祝英台试图找各种理由否定自己这个几近疯狂的猜测时,花父的答案因为适时的越过院墙传入了耳中:“那个人就是你二哥。练了足足一年半才练足三十天的的合格标准。”

“是了,难怪将军枪弓双绝,原来是下了如此苦功啊。”齐武一句完全下意识反应的话,加速了花雄这个少年人心理防线崩溃的速度。

“弓枪双绝么?这小子还真是出息呢,不枉当年一番辛苦。”

花父一声长叹,其中包含了许多难以表达的情绪,只是这回无论花雄和齐武如何追问,花父都不肯再说只字片语了。

当祝英台得到上面这个这个答案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月。把花木兰手臂当枕头的她在睡前谈话时状似无意的谈到了这个话题,同样也得到了一句差不多的长叹,然后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就开始收紧,时间过了很久,久到祝英台感觉自己都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得到了回应:“阿耶退伍时已是快三十的人,阿娘第一胎是个女儿,也就是我阿姐。后来阿娘又怀了一胎,可惜在养胎时不小心跌了一跤,七个月的时候发动了,生下来的是个男婴,只是身体不好,还未足岁就夭折了。后来才有了我,可惜我是个女孩。”女孩两个字花木兰声音压得很低,耳朵就在花木兰嘴边的祝英台也是废了很大力气才听清楚这两个字,但是福至心灵的她还是从这句话中感受了一种扑面而来的伤悲。不能以身相替的祝英台只能紧紧握住了花木兰放在她腰间的那双手,希望这样能替爱人分担一些。

“打我记事起,就听见阿娘和阿耶一直在唉声叹气,讨论的内容全是阿爹下无子,万一日后朝廷征召怎么办?后来,阿爹阿娘就想了一个主意……”

“让你扮成男孩?”

“嗯。依大燕律,五年一次人口普查,阿姐已经大了,全家只有我才合适。于是在下一次人口普查来临前,我顶替了夭折哥哥的户籍,作了男儿打扮。”

祝英台头一次出离地愤怒了起来:“他们怎么能这样!”

这个时候花木兰又一次用平缓的语气包容了祝英台:“英台,你别这样,冷静一点。真的,我不怪阿耶阿娘,真的。”从小就在爱中长大,甚至被家族默许了只要不惹事就能为所欲为的祝英台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父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把自己的女儿往未知的深渊中推。

但是祝英台很快就从花木兰的描述中懂了什么叫做穷人的悲哀,让花木兰女扮男装完全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必须的决定。

“英台你听我说,阿耶阿娘是有苦衷的。阿娘当初怀我的时候伤了身子,郎中来看过了说是今后很难有孕了。但是家里需要一个男丁,必须需要男丁,因为军户的继承条件是家中必须要有一个男丁,不然田土就会被官府收回,这样一家人都会饿死的。爹娘是这么打算的,若是逢朝廷征召时我还没有长成,就由阿耶应征,由我继承军户,先保住家中田土。若是爹爹老迈,那就先从外面抱养一个孩子后我再应征。”

乍一听和平常一般无二的语气,祝英台却从中听出了自家一贯坚强的将军深深地无奈和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