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洞穴里,瓢泼大雨倾天而下,眼前白蒙蒙的,鼻尖闻到土腥味,还有一些动物的腥臊味,不太浓,被雨冲淡后不算恶心,反而让人更清醒得认识到,这里,就是现实;现实,就在这里。
布莱恩沉默半路,现在又正在往洞穴深处走,路上路过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巢穴,估计是“军军”的家,而实际上,洞穴壁上每隔十步远都镶着发光的晶石,走了一小时又一刻钟,还没有到尽头。
“……”他张嘴欲言,可他拿不准目前叶楠心里自己的地位,虽说朋友也难得,但此刻,他出声,极大可能得不到回应。
那只军军似乎比他重要得多。
面对他的时候,从来没有那样的表情,喜悦的,担忧的以及纵容的。
他最后只是小心咕哝句,“ay god bless ”
上帝保佑吧,他真是受够洞穴了,再怎么宽敞,潮湿、隐秘、不透光,他这个辗转各国漂泊流浪的人对这种环境可不大感冒啊。
他应该在英国庄园爬满蔓藤的窗前享用恰好的阳光,应该在法国高塔上的观景台俯瞰脚下繁华奢靡,应该在意大利的小酒馆品着酒听老人讲浪漫绮丽韵事。
偏偏,他在这个潮湿阴暗丑陋——不曾见光的枯枝败叶和讨人厌的小型动物,一脚总能踩死几只的地方。
这样的日子他过一次总不至于受虐般多来几次,嗯,看着前方人的身影,他这般肯定自己。
“
ian,我们到了,”叶楠并没有做第二个人前来的规划,难免恼怒他不识相,而他也并不希望自己的领地被侵占——但这时候说这个未免太过不近人情,因此他情绪不大好,但还是跟他介绍,“wared forest,扭曲森林,是我的属下们培育出的第一片地下森林。”
呈现在视网膜中的景象太过壮丽,他之前好无所谓,想时光不浪费在这,能多么悠闲和舒适,又能多么多姿多彩,直到看见——看见倒悬生长的树莹莹闪光,看见极深地面向上发出的呐喊,看见无叶的树杈上微小的花朵,看见遗落天际的银河灌满了天与地,生与死,虚无与存在的间隙,简直,潸然泪下。
还好,他没真在叶楠面前哭鼻子,他所有的震撼,叶楠眼里,平淡不改,哪怕说出去这样浩大而成功的艺术,他皱眉,只是不愿他人踏入森林,骄傲,荣耀,好比衣袍不经意拂落的灰尘。
不足为重。
布莱恩想要赞叹,用最华丽繁复的辞藻堆积出它几分的美,但他竟说不出话来,站在原地,沉迷于天神布下的幻境,随手撒下的微光长成大树,互相应和交谈和纠缠,无忧无虑,纯洁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