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离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孙慈回过身,看着他,“买好啦?”
景离把袋子举起来,孙慈笑着从里面掏出一个来,热乎乎的板栗在他手上掂了掂,然后丢到了嘴里。
“很甜,味道不错。”
“我和你回上海。”景离认认真真地说,“慈哥,我跟你回去。”
孙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继而点点头,“好。”
孙慈被推着进手术室之前,握了握他的手,说:“别担心,很快的。”
景离点点头,说,好。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坐满了人,景离想了想,踱步走到了长廊尽头,扒着窗台,向外眺望。
他最怕的地方就是医院,因为他的母亲就死在了医院里。自从她去世后,他无论病的多重都不去医院看病,而是自己强撑着挨过去,实在不行就自己去药店配药吃。
所以此时此刻,他站在医院的手术室外,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头是昏的,腿是软的,胃里还一阵阵反酸水,比病人还像病人。
孙慈的母亲在两个月前就和一帮老姐妹去国外度假了,孙迪是个音乐创作人,和团队去了云贵川,此时孙慈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只有自己。
孙慈离开手术室回到病床上,身下还挂着尿袋,其实里面是尿和血的混合物,散发着一股腥臭味。他看见景离帮他拿盆接血尿时,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尴尬。景离朝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乎这个。
期间,孙慈的同事打来很多电话,要来慰问探望他,被他统统回拒了。“你们不用管我,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完做好,就算是给我这个领导面子了!”于是接连两天,这个病房安安静静的,只有孙慈和景离两个人。
孙慈解释说,他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做领导高高地捧起来,他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强势,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会孤单会受伤的普通人。景离心中一阵苦涩,握紧了他的手。
两个人的性子倒也有些相似,都不是多话的人,时而闲聊几句,时而各自看书,接受邮件处理事务。
每天让景离帮忙倒尿,确实是一件很尬的事情。于是第二天晚上,孙慈对前来查房的小护士说,能不能把尿管拔了,小护士摇头说,这个不清楚,要问下医生。
病人总是显得虚弱而狼狈,平日里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人,患了病,住了院,精气神就不由地蔫了许多。在医护人员看来,病人的身体就是血肉器官的组成部分,是没有什么自尊可谈的。孙慈抬起头,脸上带着些尴尬的神色。景离回以一个善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