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默默吁了一口气。
没有滴滴作响的心电图,也没有从喉咙或鼻腔里延伸出来的透明细管,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吊瓶悬在半空中,还有一只辅助加氧呼吸的碧绿色瓶子挂在床头,里面沸腾似的冒着气泡,呼吸罩扣在口鼻间。
没有人说话。
薛眠还在睡觉。
但这次是睡,不再是昏迷。
下午,即将落山的阳光依旧很热烈,明亮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地板上,勾勒成一片长方形的金色光图。
费南渡走到床边,他没有坐下来,而是俯下身,尽可能的往眼前这个睡着的人靠过去,直到能将他脸上每一根隐秘在皮肤下的血管都看清,还有两扇无意识的微微颤动的睫毛,紧闭的眉眼,呼吸间会被喷上白色雾气的面罩。
都看清了。
都好好的装在他的眼底了。
脑中一根一直都没松下来的细弦终于尘埃落定。费南渡如释重负,脱力般的坐到了床前的凳子上,伸手过去,将一只放在被面上的有些苍白的手握进了掌心间。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失而复得,否极泰来,有惊无险……好像都对,又好像都没戳到那个点上。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经此一事,他好像终于搞清了一个事实。有个人,将会是他此后半生里再也冒不起的风险,一风一叶,一草一浪,再微弱再渺小的外力,都不能去碰那个人。
种在心里的那个人。
躺在眼前的这个人。
谁都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