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去往新地方的路上忽然有一串脚步声踩响在耳边。
“咚咚,咚咚咚,咚咚……”
半昏半睡间,薛眠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很熟悉,但又很缥缈,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在永夜的黑暗里劈开出一道裂缝,让光照了进来。
那声音说,小眠,看看我。
带着魔力的一个声音,竟能赋予人神奇的力量,让快要昏睡过去的人有力气慢慢睁开了快要闭上的眼。
浓重的黑暗里浮出一张清晰的脸,月光给它镶了一圈银白色的轮廓,以致那脸蓦地变得不真切起来,像个从远古走来的为解救自己而出现的神。
薛眠犹不敢信的睁了睁眼,下意识抬手想去摸一摸,可刚一用力才发现手被绑在身后,早已经麻木得完全没了感知。
“别怕,是我。”费南渡低下头贴近他的脸,声音涤荡在耳边,像哄人安睡的摇篮曲。
薛眠靠在他怀里,如同一个宕机的机器人一样一动不动,唯一还受控制的眼睛一直盯在对方脸上。他已经惶惶不安太久了,不知道此时眼前这幅画面是真是假。麻痹的神经正在苏醒,方才身体里莫名尖锐的痛楚也在听到这人声音时奇迹般的缓解了,他不再那么疼,也不再那么怕了。
费南渡怎么也没料到自己马不停蹄赶来看到的会是这样一个薛眠。
江边,破船,被绑的手,没在冰冷江水中的腿,一张呈着病态的潮红的脸,还有几乎微弱到不可闻的呼吸……
是他高估卞雪莉仅剩的底线了。
不再多言,费南渡迅速将人从水里捞起来,解开背后的绑缚,手触到薛眠脸上和胳膊上的几片皮肤,浑身烫得像被点着了一样,没一个地方是正常的体温。
“看着我,”费南渡低下头,手托住薛眠滚烫的脸颊,看着怀里渐渐又要合上眼睛的人,语调已经不如刚才沉稳,隐隐含着一种压抑的微颤:“看着我,不要睡,告诉我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