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全身共有大小四十七处刀伤,多数小而浅,深过半寸的有九处。最深的有两处,一处在腹部至侧腰,一处在肩至上臂,皆是寸许深,但似乎都及时压住了。赵哥脉相虽弱,但未见衰败,服了“凝魂丹”又裹了伤口,此刻已略略稳住了。可惜平素未曾探过他脉相,不知可有宿疾旧患,也不知底子如何。但再健壮之人,失血至此,也是极凶险的,何时能醒谁也不敢保证。
这些话在水肃芹腹中盘桓了一番,最终一句也没有出口。他行医这些年,到底学不会哄骗病患与家人,但被叔伯师长教诲多次后,好歹学会了少说几句,免得忠言伤人,免得加重病情或者又倒一个。
他知道该怎么应对伤口,知道该怎么应对病患家人,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幅模样的知己好友。
吴是何呆呆地望着里间,水肃芹就呆呆地看着望着何兄。一个无知无觉,一个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个小厮来报,才让两个人都回过神来,先后重新坐回了桌边。
“何兄,多少吃一些吧,”肃芹劝道,自己都觉得是句废话,“赵哥这里我自当竭力,你兀自忧心于他也是毫无助益。”
“是……”吴是何食不知味地吃了口菜,“今日……多谢了。还请芹兄,千万莫叫旁人知道,尤其是小柒姑娘。”
“我明白。可……若是小柒姐姐问我呢?”
“不管谁问,你只推说不知,叫他们来问我就是了。今日我二人究竟因何至此,你原本也不知。”
肃芹轻轻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恩何兄没有逼他记下一篇谎话。比起说谎,不说让他感觉好受一些。想了一想,点了点头,微笑对何兄道,“是了,我不过一介医者,原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一切如常罢了。”
肃芹把这话又回味了一遍,忽而觉着,像这样想去,不仅良心无愧,甚至有些平静和满足。
“芹兄,多谢!”
“不,何兄,今日是我要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