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坐在桌前艰苦卓绝看了几页纸,窗外天色已经擦黑了。
宋昀再次把自己从跑偏的路上拽回来,看着眼前读串了三回的半页纸颇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干脆起身进了浴室。
房间里没开灯,浴室的水声更显得室内暮色氤氲,房间的一角,家具的阴影里忽然伸出来了一只细小的爪子。
紧接着,一道暗灰色的影子从墙上的阴影里缓缓探了出来。
那影子的颜色比墙上的阴影还要淡,而且几近透明,看上去仿佛是一片淡灰色的 薄雾,影影绰绰连轮廓也看不清楚。
它在墙上探着半截身子,好像被按了暂停一样一动不动呆了一阵,然后才慢吞吞地从阴影里爬了出来,身体沿着墙壁一步一顿地缓慢爬下地。
宋昀刚搬进来就在房屋四角压了辟邪铃,用的是宋家特有的内家阵法,地上有隐隐可见的三道朱砂细线,若有外邪相犯,触线便能响铃启阵,只要来犯的妖邪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碰上这个阵法基本都只有乖乖就范一条出路。
有了这个阵,宋昀对于外邪来犯的心态十分佛系,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打不过他的能耐他何,他打不过的又为之奈何。
但事实上还有一种状况被忽视掉了,比如现在,那只透明的淡灰色影子慢吞吞地从那三道朱砂线上爬过去,但四角的铃铛没有一点反应。
这只小小的影子准确说来连邪祟都够不上,最多就是一点游荡的残魄,身上这点邪气完全入不了辟邪铃的法眼。
然而刚过三道朱砂线,那只淡灰色的影子忽然一改刚刚一步一顿极其缓慢的行进速度,眨眼时间就从一排沙发下穿过,迅速溜进了宋昀的卧室。
但是就在它刚刚迈进卧室门的一瞬间,那只影子脚下有什么东西极快的闪了一下。
那只影子动作一顿,转头四下去看,但周围什么都没有。
它抬起来的一只爪子悬在空中等了半晌,见后面没什么动静,这才缓缓落下来,然后迅速爬进了卧室,消失在一片昏暗的阴影里。
宋昀从浴室出来,看见客厅里沙发旁边亮着的落地灯不自觉愣了一下,缓缓放下了手里擦头发的毛巾。
如果没记错,他刚刚进浴室的时候房间里薄暮冥冥,没开灯。
而且这盏灯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宋昀只拿它当个摆设,从来没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