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早晨,刚下过雪,外面冷风凛冽,行人很少。
宋昀试着缓缓调息,同时开始意识到自己气头上一句话就把轿子给辞绝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好在走几步之后情况终于缓和了一些,然而还不待他松一口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不知道从哪里忽然蹿出来一个小姑娘,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二话不说就开始咚咚咚地磕响头。
今天他见到的磕头实在有点过于多了,以至于宋昀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场景该作何反应,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应该想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可他刚碰到那小姑娘,还没用力把人给拎起来,那孩子却忽然发拗,一个头死磕在地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什么都不肯动。
宋昀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还是有点头晕,只好蹲下身去,问她:“有什么事情非得磕着头才能说么?”
那孩子听见声音忽然离得自己这么近,立马抬头看了一眼,见宋昀蹲在自己面前,一下子有些慌张无措,整个人更压低了一些,整个人几乎是伏在地上,然后又把头用力磕了下去:“求道爷救救我弟弟!”
宋昀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没说话,就听见那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继续说:“小的是于府上的佣人,小少爷的病情我都知道,我弟弟就是跟小少爷同一天得的病,到今天也已经烧了整整两天了,我们家穷,一个郎中也请不起,能求的只有您了!”
说到后面那孩子一边说一边不住地咚咚磕头:“求求您了道爷!您菩萨心肠救我弟弟一命吧!我们家穷,无以为报,但是只要您能救他一命,我这辈子都给您做牛做马伺候您!您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小的也不说个不字!只要您愿意,小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也给您做牛做马!”
宋昀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来:“你起来说话。”
结果那孩子又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头磕在地下:“您不答应,小的不敢起来!”
宋昀低头看着匍匐在自己面前的一小团身影,淡声道:“我山上真的有之病的药……”
他还没说完,地上那孩子发狠一样地磕头:“求求您了道爷,我弟弟他比小少爷还小五岁,再晚一点,他挺不过去啊道爷!求求您!发发慈悲吧!我们不要以后我弟弟能凭您的金血有什么锦绣前程,我们贱民就要一条命就知足了!”
她的哭喊宋昀并没听进去多少,但他倒确实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回山上然后在把药带下来大概会花多少时间。然后碧元枝还要用内力化开,结合多种因素,都不太现实。
“你先抬起头来听我说,然后再选择是不是在这里继续跪着磕头。”宋昀说着捏出一张符纸,拉起袖管给她看了一眼上面的伤口,然后把符纸裹在上面,用力捏了捏。
伤口受力裂开,金色的液体混着鲜血迅速洇开一大片。吸收了血水的符纸呈现出一种带着黄金光泽的特殊赭红色。宋昀静静看着那张符纸吸饱了血水,手上指法变化,伤口处白光一闪这才止了血,然后在符纸上画了道符,夹在指尖低诵一句咒语,符纸立时变成了一只薄薄的赭红色木笺。
“温水,放在里面搅三圈,给你弟弟喝下去。”宋昀低头看着她晃了晃手里的薄木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