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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别云却没有过多关注那血肉模糊的创口,他向着丛音一示意,丛音上前来,按住了尸体手腕某个部位,商别云伸出一根手指,用大袖裹了,蹙着眉戳到那男子右肋皮肤上轻轻一展。皮肤被泡得久了,惨白里透着青色,但没有创口,光光滑滑一片。

商别云直起腰来,脚踏到一旁一个扣着的船上,将袍子下摆一撩,从靴筒中抽出一只皮鞘的小匕首来,那匕首一拔出,一道磷光从三人眼前一闪而过,显然不是凡物。

商别云却将袖袍一撩,一道寒光闪过,便将刚刚碰过尸体的一小截衣袖切了下来,随手扔到了尸体脸上:“丛音,趁着雨还没停把他拖到海里漂了去吧,等雨停了被人发现又是一场麻烦。”

丛音的脸阴沉得出水,也不应声了,没好气地去拽那尸体,嘴里嘟嘟囔囔:“袍子脏了洗洗不就行了,装什么干净,碰到次脏东西就断一次袖,再这么断袖下去,挣的钱都买衣服去算了。”

商别云暴跳如雷:“不会学人用词就不要乱用!爷捡你的时候你也脏的很!不也一路把你抱回家了吗!捡你还不如捡只龟,起码龟没这么多嘴!你要是看不惯我你就跟着那尸体一起沉海去!不必跟着我回家了!”

丛音对天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那孩子本来默不作声地站着,也上前来帮丛音的忙,两个人将尸体抬到那破了洞的船里,又一起跑去远处的红杉林,往返了几次捡了数十块半大的石头压在尸体身上,前前后后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将那船一点点地推进了海潮里。

一阵潮卷过来将船托起,两人便撒了手,站在没到小腿肚处的海水里看着,那船飘了有十几丈远,海水渐渐从船底的破洞里灌上来,又一个浪过来,那船便彻底看不见了。

那孩子仍看着船去的方向呆呆站着,丛音陪他站了一会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走吧。”

他点点头,再看了无边无垠的海面一眼,随丛音返了回去。

商别云支着腿站着,脸上看不出丝毫对两个刚到他腰高的小孩干活而自己毫不插手的内疚感,反倒是浓浓的不耐烦,刚见他俩走近就一迭声地催着让快走。

丛音烦他,故意走得磨磨蹭蹭,还让他拽了一把:“快点的吧,回去还得从观澜街走,咱在店里嚷嚷了一通教杀人学杀人的,出门还抛了个尸,等磨蹭到雨停了,人家店小二出门就报官去了。”

丛音神色一凛,甩开他的手大步飞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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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握着伞在门口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了,之所以没有在那三个人离开后就马上去报官,一是因为这雨实在是太大了,让人看着就心中生畏,二是因为与那公子同室相处了七日,再怎么想他也不像那种杀过人的魔头吧。

但他们聊天的时候丝毫没有避着自己,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况且人不可貌相,谁说杀人魔头不能是翩翩少年了?没准还是个收养各种小孩将他们培养成杀手从而为己牟利的杀人组织头头!看那个小丫头吞那碟子鱼的时候眼神多么凶恶啊!小二想着自己看过的话本子,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伞,打定主意等雨稍微小一点,便出门报官,但愿他们还没有跑远。

这么想着又往外看了一眼,雨几乎连成片地落下来,天地之间仿佛连着一道密不透风的雨墙。呵,亏那魔头还说什么这雨快要停了,自己也是打小便在船上长大的,对天气再了解不过,这么大的雨,没有一场飓风收尾是绝不会停的,如此信口胡说,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品行高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