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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别云的手悬在半空不上不下,十分尴尬,有气无力地朝湛明挥了挥。

湛明站起身来,笑得十足和善:“阿弥陀佛,这位铃施主,你不必害怕,我们只是有些事情要请教你,你尽可放心,最起码我是个好人。”

商别云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跟他在言语上计较。

铃哥儿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刚刚只是……有些紧张,大师问就行了。”

湛明双手合十,开口道:“阿弥陀佛,铃施主,你可成年了?”

铃哥儿跟在座的几人都是一愣,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是这个。

“成……成年了的。因我,我是从小就在这船上长大的,哥哥们都说我没见过世面,心量不足,所以显小。”铃哥儿跟湛明说话,明显流利了一些。

湛明又问:“阿弥陀佛,那铃施主,船上这些伶人,比如刚才的芳哥儿,都是同你一般自小便在船上长大的吗?我有一问冒昧失礼,先在此歉过。不知铃施主的双亲是否健在?”

铃哥儿神色有些黯然:“我记事起就在船上了,没见过父母。还有两个跟我一样的哥哥,都是被主家捡回来养大的,不过大多数不是,芳哥儿就有父母的,不过是家里穷孩子又多,才将他卖进来,等攒够了钱,他还是要赎身出去的。”

“阿弥陀佛。铃施主,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面阔心宽,是个会有福报的。只是不知道,这船上的哥儿,除了被主家捡回来的,其余的都是被父母家人卖进来的吗?”

“倒也不是,那个人是自己荐上门来的,唱得太好了,主家验他的时候,我们满舱的人都围着听,主家当场就拍板留人了,就是……”铃哥儿被湛明的话引着,露出回忆的神情来,可说到这里,却突然住了嘴。

湛明与商别云交换了一个眼神,连阿弥陀佛都没顾上说:“就是什么?”

铃哥儿瑟缩着,露出为难的表情来:“我……我多嘴了,主家不让我们提的,大师见谅……我,我不能……”

湛明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失望来:“阿弥陀佛,铃施主,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不瞒你说,我们三人本是乐中同好,听到传闻说澄湖男伶画舫上出了一个空山玉碎的好嗓子,能叫人如闻仙乐,如坠幻境,心痒许久,这才放下俗虑,想专程来见识一番的。”

铃哥儿支吾着。若是芳哥儿想必此时也能找些其他的话来搪塞,可他却只能颓然地站着,一副不能为大师知无不言而生愧的样子。

李东渊试探着开口:“别的不能说,不然你直接告诉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在这艘船上见到他了?如你所见,我们三个不是此路中人,来这里一趟多有不便,你且告诉我们吧,好叫我们别再惦记着。答一句在与不在就行了,这都不让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