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在昭国公府,沈翎很清楚,按兵不动还好,但凡一方见了血,那真是不打也得打,即使勉强握手言和,日后种种亦是极难估量。通常拖延到最后,还不如打一仗来得利落。
关键是,当初柴石州口中明确道出谷中之人乃是战俘,而身为一国储君,居然胆敢将战俘全歼,此举传出,必将朝野震动,可谓太子失德。
然而这口黑锅,八成是柴石州背上了。满朝上下皆知乐渊不在衡州,带兵出征的人是柴家公子,无论从事实,还是帝君的偏颇,如何拐弯抹角也赖不到乐渊。
可怜柴石州为他尽心尽力,这回当真是要把爹得卖掉,最终落得与沈家一样的下场。
看似残忍无情,然对于乐渊,却是无可厚非。
从长远看来,哪怕有一人权倾朝野,都是一国之君的隐患,更别说分派党羽。之前有昭国公沈恪与柴廷,如今只剩后者。
说不定这时,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君还隔岸观火,喜闻乐见。
无论太子犯了什么事,有人担罪便是,如同当初的沈翎。
延续想到这些,沈翎不寒而栗,感叹朝野风云变色,全无预兆可言。若有可能,真想让父兄一道退出朝廷,去乡野间享自在。但,有的事,注定很难放下。
既然放不下,就暂且丢在一边。沈翎去看越行锋,发觉他正愣着:“想什么?”
越行锋回过神:“我在想,我把牢里的影魅给放了,还打伤了不少人,为何到了现在,府衙内还风平浪静……难道他是故意给我放人的机会?”
沈翎细想道:“让你放人,也就是故意让你知道山谷里的事。他不怕你直接去杀他?”
越行锋摇摇头:“他很聪明。若我去杀他,定会被影卫围攻,到时候你我都跑不掉。”
想来也是,凭乐渊的心性,绝无可能做亏本生意,但有意放人,难不成是自负?
沈翎试探问他:“不会是炫耀吧?那么幼稚。”
越行锋盯着沈翎,看了许久:“你说的,可能是对的。他想赢我一次,很正常。”
这一刻,沈翎终于明白当初两人为何会结为挚友,因为两个都是自大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