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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和门下省的侍中吵起来了。在场的还有工部尚书,那个老东西挺精明,一直保持中立打太极。
侍中说把老百姓的铜币全部收缴上来根本不现实,几乎没有可能实现。平民百姓哪有什么银子金子,全部家当几乎都是铜钱,全收缴了百姓的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社会秩序必定大乱。现在大兴和北羌一直处于你来我往的短兵交战阶段,根本经不起内忧冲击。侍中说到激动处,还骂我是个纸上谈兵的书呆子,搅乱大兴其心可诛,转头就和皇帝说我可能是哪里派来的间谍云云。
我快给气疯了,反驳他说现行的铜钱贬值越来越厉害,再这么下去老百姓抱着一斤铜钱都买不到一张纸,那个时候社会难道不会更乱吗,现在改制是防患于未然,否则等到铜钱崩溃再重铸钱币根本来不及了,只能拿白银出来流通,到时候连白银都会跟着贬值。
说到这,在旁边装蒜半天的工部尚书终于幽幽开口:“阳大人,老臣知道您新官上任,有意做出些大举动证明自己,这可以理解。不过,你说让门下去收缴民间铜钱,这怎么执行呢?难道要让所有官兵挨家挨户的搜?刚才侍中也说了,现在我们和北羌一直有小型战争,本来士兵人数就不够,又要分这么一大批出去,万一北羌发动大型战役怎么办?北边的重镇都不要了?”
工部老狐狸慢悠悠指责完我,转身对皇帝言辞恳切的说:“陛下,依老臣看呐,阳大人心是好心,但缺乏经验,重铸铜钱这件事太过于兴师动众。如今铜钱制度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不如择日再议。”
“择日再议?尚书,这件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我愤愤。
“阳大人对朝中之事所知甚少!”侍中又想斥责我。
皇帝抬手,制止侍中对我的攻击,缓缓开口:“阳学士的提议确实欠考虑,此事再议。”
我不可思议的微瞪眼睛,想说些什么,可看她冷峻的侧脸,又咽了下去。那两个顽固听了开心不已,赶紧跪下说陛下圣明。
“今日议论的事,两位爱卿不用伸张。”皇帝是让他们闭嘴警告他们呢。
“谨遵圣旨。”呵呵,两个虚伪的东西。
皇帝让他们跪安,我因为是内阁臣,所以还待着没走。
“陛下,”我冷静思考了一会,把那些乱糟糟的东西按条理顺好,小声问她:“您是不是已经预料到朝中的阻碍会很大……”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还行,不算太蠢。”
这些官宦世家出来的大臣,都是为富一方的人,家里存了几代的积蓄,不知道多富裕,平时许多政策也没少中饱私囊。如今就算铜币贬值,奈何不了他们手中攒着大量白银,剥削百姓可以更加顺理成章。
“重铸铜币,损害利益最大的是他们。”我恨恨说,“不愿意从嘴里吐出点钱就算了,还尽拿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好像他们多正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