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晚如此冰凉。庄稼汉深深吸了几口气,手在腿上搓了搓,小心翼翼打开那个麻袋。他知道,有人在不远处盯着他,如果不按照指示做,下一刻便会脑袋分家。
麻袋里是一个人,消失了许久的人。
可惜,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中,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而一个庄稼汉,也不可能认识朝廷的工部尚书。
手里紧紧握住铁锄头,将它高高抡起——下一秒就会砸在那人脑袋上。
电光火石之间,兵刃碰撞发出脆响,锄头的柄部被甩飞,而庄稼汉的膝盖被人用力一击,狠狠栽倒地上。
一群黑衣人像鬼魅降临。
躲在远处盯着庄稼汉的另一个暗影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危险,立即跳进一处暗道,逃也似的跑了。
黑衣人们把地上的两个人蒙上眼睛,一人背起一个,很快也消失在黑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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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白昼,难分黑夜,数不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多久。人生仿佛只剩下囚房与刑房这两个带着霉点的洞窟,痛不欲生。
听到两个狱卒随意谈天,才知道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之一,谷雨。
这具身体,也就是我,是在谷雨出生的。原来,竟然在狱中过了二十岁的生辰。
脑海中那些熟悉的记忆告诉我,曾经在东山,每年春天,师父都会带着阳织和东山的弟子们给我过生辰。可是如今已有三年不曾过了。不知道师父过的好不好,还能不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眼睛像迷了沙子一样酸涩。她怎么可以质疑我对她的忠诚,怎么可以试探我对她的真心。
浑身伤痕累累,无一不在提醒着我:这是她对我怀疑的代价。冷漠无情才是皇帝的本性,已经不抱有希望了。所有对她江山有威胁的人,都该死。只希望亲耳听到她对我的宣判,然后让我上路。可是……怎么还会不甘心呢。
真是,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