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筹莫展之际,沙钰无意拾领头刺客之刀,始肃穆。久之,乃曰:‘盖御前侍卫独有之佩刀。’吾难信,又拼其碎金,遂见风旗军之令牌。”好像开始耳鸣,耳边嗡嗡响,忍着继续读完。
“幸得穆神医披肝沥胆,喜得以苟活,然未复醒;吾之手臂、双股之疾微缓。”
……还好,还好,晏喜没死,小织也被穆神医救治了。
我蹲下身像劫后余生一般长长吐气,想把肺里的空气全部吐出来,只有吐尽了才能缓解这全身的麻木,可太阳穴继续砰砰直跳,尖锐刺耳的声音还在喧嚣,四肢麻的动弹不得,揪着头顶头皮疼出了冷意。
死死抓住自己的袖口,想把痛苦的呢喃压下却无济于事。
刘月盈,你明明说,总是做这些事已经很累了,为何还不知收手?为何还要……与我恩断义绝?
这多像她干出来的事呵,于微毫之间机关算尽,就像她当初把我师父的信鸽都算计进去一样,滴水不漏。
我真是太蠢了!一旦见新月,依旧清夜寒,刘月盈连我都不信,如何会相信其他人?如今她重用南宫,保不齐萧楚会心生不满然后与晏喜私下里应外合,做些威胁皇权的勾当。
就算晏喜逃离庙堂之高,刘月盈还是会疑虑担心。
可她的手腕妙就妙在,没有急在晏喜离京之后立即痛下杀手,而是蛰伏了一年多,让人不会轻易怀疑到她身上去;到时让地方知州咬死说是被山贼所害,谁敢再问?!那些刺客衣着统一,除了一点碎金子,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御前侍卫的武器寻常人怎么可能见过呢?又有谁会想起来那些刺客身上的碎金子拼在一起呢?
她算的太全了,手段太高明,差一点点就要得逞了,就那么一点点。
只是好巧不巧,遇到了沙钰。如果不是沙钰碰巧路过,如果她没有拾起刺客的武器仔细端详,谁能猜出这批刺客背后的势力是谁?晏喜、阳织恐怕已经不明不白地就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手攥成拳猛地砸向地面仍然不能缓解心中之怒恨,脑袋又沉又重,胃里翻江倒海直教人恶心的想吐,却只能发出干呕的声音。就算我不愿相信,事实已然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沙钰可是与雷旗军打过架的人,那些人的武器她自然认得,不会有错。大兴境内一般的侍卫、士兵大多以佩剑为主,只有她刘月盈的三支亲军是佩刀啊!
“刘月盈……”我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嘴里泛起苦意,涩的让人舌苔都在发麻。很好,刘月盈,我终于认清你了。你不是史书上那个冷冰冰的名字,不是别人描写的虚无缥缈的形象,不是我在画像里见到的图案……也不再是我心中高不可攀的神祗。
“赶尽杀绝”才是你毕生追求的东西,情情爱爱不过是茶余饭后用来消遣的玩意,只有恶毒的蛇蝎,无心无情的坚冰,狂妄狠绝的女人才会成为别人歌颂的千古一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