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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卿辞 海余生 1290 字 2022-10-23

在那个金笼子里待得太久了,视线也全聚集在一人身上,竟是错过了许多壮丽的风景。原来大兴的天地这般阔大而高远、丰富而多情。

某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我蹲在一个水乡小镇的河流边看一位老妪浣衣服。她拿着一根木棒坐在台阶上,脚边就是流淌而过的河水,那木棒打在麻布衣服上发出闷响,一下、两下,溅起不少水珠,她抹了抹脸,继续干。

身后是一间茅草屋,泥巴砌的烟囱里冒出了烟,稚嫩的童声从里面传来:“老嬷嬷——吃饭啦!”老妪一边笑着一边高喊:“这就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也在往上翘,和嘴巴一起形成了好看的弧度;那些皱纹像滚滚江水荡涤过后的河床纹路,一丝丝,那么明显,又那么湿润柔软。

说什么白丁不识字,布衣多粗人,她们的生活明明那样纯粹且蓬勃,简单而快乐。这是幸福的情绪啊,可是我……

眼神黯淡下来,站起来,默默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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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边走一边逛,我与沙钰行进的速度很慢很慢。等到咸阳郡的时候,四季又走了一圈,瞧着天上的日头逐渐毒辣,又逐渐偃旗息鼓。

咸阳郡的最西边是连片的群山和一望无际的荒漠,幸好太行山有一条支流途径这块被水汽抛弃的土地。

深入咸阳荒漠的时候,是八月底,一个敏感而又讳莫如深的日子。

“今天是几日了?”就是这么巧,我很少问日子,却在这天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沙钰愣了愣,然后淡淡说:“二十四。”

八月二十四,我曾经的忌日。在这世也差点成了忌日。

“是个好日子。”我骑在马上,望着金黄的砂砾感叹。说是忌日,其实成了重生的日子,值得庆幸。

“呃哈哈,这……”她笑得有些僵硬,转而开始给我说笑话。这一路上,她给我说了无数的奇闻轶事,每次遇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就像献宝一样的捧到我面前,让我欣赏。

她真是一个喜欢笑的人,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沙钰在前面一口气说了好多笑话,把自己逗的双肩直抖,然后回头看我——她见我一脸木然,持久的笑容在脸上逐渐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