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酬定定地望着微生厌,像是在审判,又好像是判断。
“七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和家主去阿婆幢拜谒。那时候,你和我一样高,我很喜欢你的白裙子,羡慕你有那么多人保护,觉得你笑起来特别温柔。”微生厌说,“可是芸芸众生,我只是最普通的一个,我眼里的你是独一无二的,而你眼中,所有人都贱如蝼蚁吧?”
窗外突然一声炸雷,狂风将窗户拍打得哐当作响。
微生厌爬起来去关窗户,转身的时候,又轻声问:“所以你看,这样的你和那样的我,你不记得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轰隆隆——”
房间里的烛火被熄灭,谢无酬垂下眼眸,却是低低地笑了一声。
良久,微生厌听不到动静了,走上前一看,才发现谢无酬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湿冷的屋子里,微生厌坐在黑暗里,慢慢烘干自己的湿衣裳。等到烘得差不多,她悄悄挪到床边,紧挨着谢无酬的后背,轻轻地地闭上了眼。
她其实一点儿也不困,吃饱喝足,现在她正觉得精神百倍。可是谢无酬刚刚的试探,让她觉得有点不安,加上最近总是做一些怪梦,梦境里十分压抑,醒来之后又忘记大半,颇有些心乱如麻。
微生厌趴在床头,温热的气息从远到近,渐渐地包裹了谢无酬的意识。
谢无酬其实也并未睡去,她闭着眼,脑海里全是小憩时的梦境。
梦境里,她依旧是在一座神像里,白日里受万民拜谒,夜里聆听着池中物颤抖着的低语。
那下面,是前世的微生厌。
经历了几次入梦之后,谢无酬算是了解了大体的“结局”:那场厮杀之后,她没死成,而微生厌也生不如死。
“你逃吧,别守着我被他们折磨。”谢无酬心疼地劝微生厌,可是除了她自己,谁也听不到她的声音,谁也看不到她的存在。
池底的微生厌,却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呼声,她躺在血池里,低低地叹:“不可以走,我走了,姐姐怎么办呢?我走了,她就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