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之内,烛光映上柱面金纹, 暗自煜煜。
辉煌却空寂。
殿门大开着, 任由夜风穿堂拂过,才使得桌上几页纸张随风抖出些唯一的细小声响。
本是不算太静了,却又仿佛是衬得更静。
狼毫轻按在宣纸上, 被一只玉手捏着, 皓腕轻折, 勾出一个个娟秀的字体。
却越到后头越是潦草, 直直书至宣纸边缘,执笔的人指尖微僵, 笔尖在纸面上洇出一小片墨块。
一侧手肘支在桌面上,幽若微微侧了头, 凝神看着拿处墨迹越染越开,又渐渐停止了扩散。
直到墨迹几乎再无变化,幽若抬了抬衣袖, 倏然将手里的笔狠狠丢掷在地上。
一声脆响之后,殿中依旧回归寂静。
随后是身旁传来衣衫摩擦的轻响, 候在一旁的小太监动作从容地下跪,吐出一声机械的:“皇上息怒。”
“你起来。”幽若说:“我没怒。”
于是又是衣衫摩擦的轻响, 以如同倒放一样的动作起了身。
将水蓝色的外袍揽了揽,幽若侧眸看向垂眸立着的小太监。
小太监站在烛灯照耀不太到的暗处,眉目稍稍有些模糊,大概是个清秀能看的模样, 却也出不了什么彩。
平淡,无奇。
在水颜宫中,皇帝身边的宫人要经过严格的挑选,随后还要接受专门的训练。
一层层管教下来,使得这些专门伺候皇帝的宫人,一个个简直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完美物什。
他们的动作与言语都是类似的角度和腔调,甚至连妆容和面貌都是相似的。
幽若已经同他们相处了几个月,却根本还分不出他们谁是谁。
不只是无奇,简直是无趣至极。
幽若收回视线,默默想着,难怪幽珩如何都不愿接这差事,怕是一早就料到了将来的处境。
却又把这差事推给了她。
真是个讨厌鬼。
目光又凝上面前的宣纸,幽若静了静,道:“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回皇上,是十一月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