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睡了许久,梦里良辰美景,还有最爱的人,萧世言突然惊醒了,开始急促呼吸,痛得麻木,一双眼睛逐渐憋红了,“我不疼……未拂……”他身侧的公子安然熟睡着,他口中一遍遍地重复着“我不疼”,借此麻痹着自己的心灵。
房间门窗紧闭,丝毫不透风,可散开的床帐空隙间,靠墙摆放的花瓶里,梅花花瓣一点一点地掉落着。声音很轻,很空灵,萧世言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详平和、无拘无束的感受。身体似乎变成了半空中飞舞的花瓣,轻飘飘的,也让他晕头转向,眼前时暗时明。
花未拂旧时说过的那句“我爱你”回响在空中,那是萧世言听到最美妙的音调。曾经以为乾坤在手,到头却是繁世一场梦,他好想爬过去抱住爱人,可这副躯壳似乎不是他的一样,动不了,张了张口,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在潜意识里,他置身如黑暗之中,回望着过去,经历过的每一个场景都历历在目,他奔跑着,呼喊着,可就是没有人。
未拂,未拂,你在哪里呢?他在黑暗中摔倒了,床上的身体最后抽搐了一下,他呵气成雾,泪光冰冷,意识涣散。怕已是坠入寒冬深窖,再也等不到春天了,再也无法和爱人花前品酒,赏月数星了。
我今生所爱,今生期待,终不可得。
夜寻的斗篷掉落在地上,在门外蹲身哭了半宿,一直在等着天亮,每一时每一刻都是来自内心的煎熬。
日初升,天破晓,息绝一如既往,早早地端了药过来,龙泽川陪同在身后,但在两个人看到夜寻落泪时,息绝便知大事不妙,手上端着的药摔在了地上,消融着清寒夜里才刚结出的冰霜。
一向傲骨的息绝没站住脚摔在了地上,霎时间头晕目眩。他难以接受爱徒离世的事实,前一天还在嬉笑蹦跳着的徒弟,今日一早,人便没了,息绝坐在冰冷的地面失声痛哭起来。
“绝儿。”
“我们回……回渰域吧。”他的心火热交加,他哽咽不能语,急需冷静一下。
剩下的事情交给花未拂了,龙泽川和息绝已经仁至义尽了,萧世言的死对息绝是个不小的打击,他们留下只会惹得花未拂更加伤心的。
一觉醒来的花未拂还有些发懵,面容慵懒,揉了揉太阳穴,挥手收起了九霄炉。他必须尽快从美梦中清醒过来,起床照顾枕边人,他习惯性地推了推身边的公子,轻声唤道:“世言大人,该起床了。”温柔的嗓音,和善的语调,都没能把萧世言叫醒,这个素衣公子没有一点儿回应。
花未拂怅然若失,迟钝片刻,他还是选择了再试一试,轻轻推了一下,“世言大人。”
没有回应,什么都没有,像个死人一样。花未拂坐在萧世言身侧手无足措,“世言大人……”他双手撑着床面,榻上的公子不动声色,死气沉沉。
“哐。”夜寻终于忍不住进来了,晚上守夜时,萧世言疼了一晚上,安息香难解半分痛意,那个笑靥如花的风流浪子终究是没能撑过这晚,在花未拂熟睡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主,我去让人过来收拾一下吧。”夜寻擦干净脸上的泪渍。
花未拂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是摇头示意夜寻退下。他的四肢变得僵硬,花未拂柔和地按着他平躺在床上,头伏在他原本怦怦直跳的心口,许久许久,花未拂细细听着,可那个地方再没了一点儿动静。叩住他的五指,关节僵化,手指发冷。他的突然离开让花未拂怎么接受得了呢?“世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