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假意抬手擦擦嘴角的茶末。右手挡住右眼的一瞬间,苏衍看见这个年轻人两肩上的命灯已经灭了,只剩下头顶那一盏,犹如风中残烛,只剩下星点火苗,稍不注意便会熄灭。
这个人就要死了。
现在,这个死期将至的年轻人正领着身后数个家仆,洋洋得意地走到裴景行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怀义,咱们三年多都没见过面,你说这西京该有多大啊。”
裴景行不理他,而是对苏衍说:“走吧。”
“哎哎哎,别走啊,”年轻人按住裴景行的肩膀,自己则坐在裴景行与苏衍之间,“今儿个凑巧,咱们兄弟两个这么多年没见,不喝一杯就走,这可说不过去。哎呦,这位是谁,我怎么瞧着眼生。怀义,你不介绍介绍?”
“我还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了。”裴景行冷冰冰说了一句,把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打掉,起身就要走。
“裴怀义,你可别不识趣!”年轻人脸色一下子拉得老长,他身后的家仆颇有眼色,此刻齐齐上前,挡住裴景行的去路。
“我和你没得谈。”说着,裴景行拉住苏衍手腕,看了眼面前的人墙,“牛春辉,你再不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被叫做牛春辉的年轻人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笑着看向裴景行:“裴街使不妨让我长长见识,告诉我什么叫做不客气呀。”
裴景行盯着牛春辉看了一会儿,刚迈开步子,却不料面前的牛春辉突然尖叫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鬼,鬼,鬼啊!”牛春辉来不及爬起来,双手撑着地,一面尖叫着,一面双脚蹬着地面,不停后退。
裴景行看向桌子底下,那里空荡荡的,没有所谓的“鬼”。
原本挡住裴苏二人的人墙一下子就散了,牛春辉的家仆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又有三四个家仆挡在牛春辉的面前,阻挡在牛春辉与那“鬼”之间。
牛春辉吓得脸色惨白:“走、走、走!快走!”
家仆们二话不说,簇拥着牛春辉离开酒楼,一场闹剧这才落幕。
“怎么回事,真有鬼么?”裴景行拉着苏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