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左高右低,甚至双手对拉得老高。而现在,为了歌曲的连贯性和整体协调,改为右高左低,拉动幅度适中。”姜老师扫了一下,突然笑起来,“幅度也不能那么小,也不怪你们,教学环境恶劣。嗯,现在这个幅度可以。”
突然被点名的荒弭有些惶恐,调整一下后再拉动点幅度,谁知一旁的人也拉开。右手肘就这么搭在旁人的手臂上,隔着衬衫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丝丝温热。
“没关系。”低沉嗓音走进荒弭右耳。
姜老师还在纠正,荒弭视线落在旁人双指上。是在练习吗,可为什么只有右抬的双指在兔耳朵像极了撒娇哄逗一人,自我代入的荒弭倏地移开视线,轻抬手肘离开温热。
接下来几句较形象化,荒弭学起来都挺顺利,尤其是较快节奏部分让他有些小得意。
“‘冒着敌人的炮火’。‘敌人’,双手握拳露出小指相对为‘敌’,然后手指搭‘人’。‘的’字省略,‘炮’,模仿大炮开炮时的样子,每年国庆放礼炮时大家应该都有搬起小板凳在电视机前看到。”
众人又叽叽喳喳,荒弭这次觉得甘甜的抱怨没那么烦人,甚至想指点一二。
“‘火’,就是熊熊烈火燃烧起来。好,现在大家跟着我把这一句打一下,‘冒着,敌人的’,‘炮火’。”
姜老师环视一周,朝荒弭笑了一下,因为荒弭已经按着旋律打了一遍且无误。
“好了,全部教学完毕,大家学得挺不错。现在跟着歌曲打一遍,有问题再提。”
姜老师说完,转身朝一旁陈静比划,后面那两位老人忙凑上来,笑着点点头。陈静拿出手机,盯着姜老师的指示。
旋律声起,入门者们屏住呼吸,手指是初上台面的紧张,视线紧紧抓住示范稻草。
“起来——”时是精力充沛,“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是受挫的开始,“中华民族”是拾起信心的转折,“冒着敌人的炮火”是受重创的不可思议——这还是自己的手吗?视线分明清晰可辨,却怎么也跟不上,或许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前进前进前进进”是终能呼出一口气的奥利给。
荒弭觉得只有“冒着敌人的炮火”这句能给他动力,途中跟不上节奏,余光却瞥见一双有力且无阻碍的双手,于是他暗下决心,自己该再加把油了。
“大家整体是不错的,严肃对待的劲儿有了,但缺少了双手的力量感,表情的坚毅感。”姜老师双手随意交放于前,慈祥地笑了一下,说,“大家听说过鱼市上有一块写着‘鲜鱼待售’的招牌的故事吧?第一天,渔夫把招牌上的‘待售’擦掉,人们表示理解,鱼市的鱼不就是用来卖的嘛。第二天,他又把‘鲜’字去掉,人们还是相信他,毕竟作为老顾客他们从没买到过不新鲜的鱼。第三天,那块招牌上空空如也。”
“残障人士交流时大家可能会觉得他们表情是不是太过于夸张了呀,双手是不是太过于用劲了?实际这一点也没什么独特,这只是长久的社会经验的结果。就和别人听不懂我们的话,我们也会急得跺脚,进而手舞足蹈,是一个意思。我们要‘投其所好’,才能和睦相处。如果起步时就是懒散,后面什么样可想而知——会懒得再动手,也没兴趣再学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