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光霁只在他奶奶去世时,匆匆忙忙在家庭会议上露过面,大多数时候,他宁可像个孤魂野鬼似的游荡在外面,也不愿意回到自己名存实亡的家。而奶奶去世之后,房光霁更是自动把自己当成没有亲人的孤儿。尽管他父母双全,父亲甚至还给他弄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但这些事对他来说,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恶心。
房光霁成名之后,已经分居多年,各自组建新家庭的父母双亲,时不时地会来找房光霁要钱,光是经任飞手里给出去的钱,就够在京城付套首付。长此以往不是办法,连外人任飞都这么觉得,房光霁已经给了这两个普通人太多的金钱,而这反而让他们变得更加贪婪。
但你又不可能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一不做二不休把父母弄死。
被原生家庭拖累的房光霁,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地解脱。
所以这时候他说要回s市,不怪任飞惊讶得下巴都砸在地上,因为实在想不通。
其实没有什么想不通的。
如果有一个人是你愿意放弃一切去追逐的,那么一切选择都是心甘情愿,都是甘之如饴。
花才上了火车,本来坐飞机也可以,但是春节期间机票两千多,火车票才四百,花才赚了很多钱,但都是辛苦钱,他舍不得,于是扣扣索索的。
但好歹买了张硬卧,火车车厢里弥漫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发酵般的味道,花才无所谓,他熟练地爬到上铺,闭着眼开始睡觉。
说是睡觉,脑子里却像突然闯入了一颗孤独的卫星,卫星在浩瀚的宇宙里游荡,无边无际的胡思乱想,加上列车广播里放着过时的情歌,这一切让花才难以在火车途中真正平静下来。
他一直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或者说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活着。
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只是机械地执行活着这一程序。这程序经由母亲生育他时,自动地封装在他的脑子里,他的脑子像个无情的编译器,只是不知冷暖,毫无负担地命令身体执行生存程序而已。
花才很确定自己想要的不是那些小资情调的东西。
小布尔乔维亚的精致生活对他毫无意义。
他甚至已经不太渴望感情。
无论是母亲的,还是房光霁的,他都对其不抱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