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眼下觉得事情有些大条,她也在飞速地转动脑筋。
房光霁一直在摆弄手机,乍一看像是漫无目的地翻弄手机上的a,实际上却是在和什么人在聊些什么。
“你都是大明星了。”花荣理了理她的长发,用最好看的角度对着后视镜,从窄窄的方形镜中窥伺着房光霁,边拿手指缠头发边说:“过去的帐不如就一笔勾销。我儿子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你们俩在一次挺好,相当于我多了个儿子。”
“阿姨,这亲戚可不能乱攀,我老板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乱认亲戚。”任飞插嘴。
房光霁说:“白赚个便宜儿子,算盘打得不错,多一个儿子,方便什么时候你再犯事了,一个儿子拿去卖,另一个再送进去顶包,反手你坐庄,左右都是赚。”
花荣呵呵笑,装没听懂。
若说真有后悔,眼下就是花荣最后悔的时候。
她也没想到当年看似烂泥巴扶不上墙的隔壁小鬼,现在居然成了这个要断自己生死案的阎王。
这时汽车驶入长长的隧道,汽车内光线一下子比刚刚更暗,声音也想突然被人按下了静音键一样,在无人说话了。
在这短短的五六分钟里,房光霁仿佛是坐着时光机回到了当初。
回到了那年盛夏的时候。
那是快高考的前夕。学园东头顶楼那一排高三的教室里,挂在黑板正上方的高考倒计时终于从两位数变成了一位数,教室里弥漫着空前紧张的气息,所有老师都在考前的最后几天疯狂地发卷子,而不管学生到底做不做得完。
房光霁头顶的吊扇卖力地吹到最大档,他在某节课课间恍然惊醒,成堆的试卷从他头顶像雪花一样飘下,他定了定神,发现这是大课间,所有人都去做操了,只有他从上堂数学课开始就趴在桌上,煮他的黄粱,做他的春秋大梦。
他坐最后一排,前桌每每潦草地把卷子扔在他垒得像山一样高的课本上,日积月累,那些雪白的试卷终于因为窗外的一阵风,又或许是头顶的电风扇,像雪山一样垮下来,化作片片白雪,把房光霁砸醒。
对于房光霁,班主任已经是一种佛系的态度,只要他别干扰别的同学就行。所以房光霁是整个高三唯一一个可以大摇大摆翘掉大课间操的学生。他扒了扒头发,咂咂嘴,站起来撑懒腰,又蹲下去,胡乱把散落一地的卷子捡起来塞到抽屉里,随即走下楼,准备翻墙出去。
他很不喜欢高考前教室里那种紧绷的氛围,这让他前所未有地滋生出逃课的愿望。
哪怕教室里坐着花才,也不能够吸引他安定地坐在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