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卿瞳仁微颤,她直视着康雯的眼睛,眸子中沁满了折磨自己的痛苦和悲伤。
康雯心中一阵抽痛,她不忍心看这样支离破碎的眸子,伸出手,露出一节细白如藕的胳膊,五指纤纤附上了于子卿的眼睛,“子卿,你不要这样自责,就算是纪茗和你妈妈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你当时太小了,你帮不了她们。”
康雯感觉到自己覆盖着于子卿眼睛的手心逐渐湿润,于子卿的下颚开始发抖,两人之间的氛围出现一阵僵化。
终于,于子卿颤着声音开口,打破了这份死寂,她说:“可是糖糖知道我就藏在旁边,她没有说话……她没有说话……”
于子卿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这句话也一遍遍地敲在康雯的心口上。
她不知道当时玉米地中窜动的影子就是纪茗,是于子卿的妈妈。她记得那时的自己很害怕,只以为那两道身影是来抓她们的人。
她更不知道纪茗在那时就已经看见了藏在暗处的她们。
虽然如此。
“子卿,你别这样,纪茗肯定是怕牵连到你,所以才没去和你说话,所以才没去找你,她只是怕暴露你。你不要这样自责。”康雯能够明白于子卿心中的复杂,她很清楚虽然那时的于子卿确实有心无力,可她还是会自责自己不能救母亲,会敏感妹妹看见自己没有救她们后的沉默。
“而且,子卿,你不是说你的妈妈现在已经跟你在一起生活了吗?既然那些事情都过去了,阿姨也安全了,你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康雯痛心地安慰着于子卿,移开手掌,一点点的为于子卿擦干脸上的泪痕。
于子卿的眼睛红红的,泪水还是断断续续的从眼眶中落下,“但是我妈妈她现在疯了……我该怎么告诉糖糖,又该怎么去面对糖糖。而且,康雯……这些年来糖糖她只找妈妈,却从不找我。你说她不是恨我,怨我吗?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一直要找的妈妈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又怎么可能会原谅我。”
于子卿没有声音的哭泣让康雯心痛得要命,语言在此刻变得苍白无力,她只能伸手紧紧抱住了于子卿。
一遍遍的在她耳边安慰道:“不怪你,子卿,这一切都不怪你。去说清楚吧,把一切都跟纪茗说清楚,解释清楚。这么多年了,纪茗也有权利去见见阿姨。”
康雯搂着于子卿的力道越来越大,怀抱越收越紧。
除了于子卿在自责,她的心中其实也跟着在自责。
要不是因为她的出现,要不是因为救她,子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自己的出现打乱了于子卿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