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冷白在失事的太空堡垒游荡了七天七夜。
等莱茵找到他的时候,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双手全是烧伤与划开的伤口,血肉模糊,整个人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一般。
“老大,你怎么成了这样?”莱茵震惊。
周冷白什么也没有说,他沉默地从脖子上摘下一枚铭牌,紧紧攥在手里。莱茵在很久以后才读懂他的眼神,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沉熄。
从那以后,第九军团的团长周冷白开始追缉叛员,从第一军团到议会上下,所有被他盯上的人无一逃过他的铁拳,议员都说周冷白已经失去理智,他就像一条疯狗,被咬上的人几乎血肉模糊。
“第七次了,”莱茵再次找到他的时候,周冷白驻扎在火犁星,“审判庭第七次传唤,如果你再不出席,这辈子别说是从政了,你的这身军服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穿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吗?!”
周冷白自从山艮星回来以后,变得更加沉默。
如果以前的周团长令人不敢接近,是由于他平静表情背后对敌人从不手软的做派,而现在的周冷白,有着一种隔绝外界的无形屏障,仿佛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能撬动他。
他一复一日地活着,只是为了必须要去完成的目的。
他已经是一具空壳。
周冷白终于开口,“退路已经没有意义。”
莱茵很想摇醒他——前途无量的周团长,就算被议会的那群酒囊饭袋说是杀戮机器,那也是联盟最有实力的战将,他的退路也许就是光明前途,又怎么能说没有意义呢?
莱茵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隐隐猜中某个可能,但那实在太诡异——她记得周冷白和逝世的那位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
或许是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是兔死狐悲的前车之鉴吧。联盟已经成了一团烂泥,内部根都烂了,想要这滩稀泥糊上墙,只有把里面的烂根都拔出来才行。
然而莱茵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竟然是最后一次见到周冷白。几天后,周冷白给她留下最后的坐标,莱茵抵达以后只在他的战机里找到一个匣子。
匣子里存放了两块铭牌,冰冷的乌金链条交缠在一起,似乎在相互取暖,无法分开。
“疯子。”莱茵看着匣子里属于联盟军人特有的身份标识铭牌,突然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