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孑充耳不闻。
“而且你自己也说了,你并没有包容怜爱万民的心,竞争斗仙只不过是为谋个出路,才不关心人间事呢,又干嘛这么较真?”
蜀孑还是不为所动。
孔暄再劝几句,蜀孑烦了,转过脸去不听他的。可没过一会儿又扭回来,突然问出一句话:“你看过傀儡戏吗?”
“傀儡戏……”孔暄想了想:“当年修行的时候溜达人间,瞧过那么一两次,没什么印象了。怎么了?”
蜀孑挑着一边眉毛,语气里似有炫耀的样子:“我认识一个人,他傀儡戏唱得特别好——天下无敌,厉害吧?”
“有病,”孔暄不客气的送他两个白眼:“一个唱戏的,就算唱得天下无敌又怎样,不还是个唱戏的?喂,我费心费劲的在这儿安慰你,你跟我胡扯什么呢!”
真可悲啊,蜀孑满眼同情地看着孔暄,这只不懂欣赏的秃孔雀。
蜀孑摇头晃脑回味着那日看到易笙唱曲的模样,直到落地破庙门前还没回过神来。孔暄掸着衣袖啧声道:“住这么个鬼地方,是有些委屈了。”
蜀孑推门进院,头也不回的道:“你跪安吧。”
孔暄叉腰喷他:“就没见过你这种忘恩负义的!臭耗子你等着,总有你请我求我的时候,告辞!”说罢化作一道亮光,倏的飞不见了。
蜀孑推门进屋,火堆燃烧后的焦炭气息还残存了一些在空气中。土地庙地盘不大,但房梁挑高,热气很难把整个大殿填满,只有离篝火近的地方才能暖和些——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张离火堆仅一步之遥的地铺。
后半夜气温陡降,易笙蜷缩在薄薄的被褥里,他发髻解开,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被子外,像不会流动的河水,静静地匍贴着主人瘦瘦的后背。
蜀孑脚步一顿,本来都要去睡觉了,鬼使神差的忽然挪到了易笙床边。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透过破了洞的窗,一弯明辉洒在易笙的半张脸上,从这个角度看,他好像一个乖巧的婴孩,很脆弱,但很干净,任谁的一次轻轻触碰都能把他打碎。
蜀孑有些出神地望着,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古怪的躁动。他忽然伸出手,像不受控制一样慢慢移过去,在快要碰到易笙面颊的时候又猛地停住,一动不动的悬在半空。
可能有一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