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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笙被他话说得懵懵的,笑着问:“什么以后也长脚上,它们一直都在啊。”

蜀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片晌,点着头笑道:“是。它们一直都在。”

它们要一直都在。

即便轮回,即便你与我都饮下孟婆汤,阿笙你要记得别弄掉。让它们还在这个位置,让我下辈子一眼就能认出你。

竹园里飘起了药香,引禅将做好的斋饭端出,蜀孑他们也回来了。

蜀孑请引禅带易笙去换件衣裳,刚才在山里沾了一腿的泥,两人身上都出了汗。待引禅他们走开,蜀孑顺着药香,一个人来到后院。

法相正在药炉边忙碌,蜀孑走过去,对着那炉汤药看了一会儿,问法相:“尊者今天的药似乎和昨日不同?”

“对症下药,鼠仙放心。”法相看了看面前木架上摆的各种药材,转过身道:“易施主乃凡人躯体,且体质孱弱。譬如一只开裂的单薄葫芦,若想缝补,只能缓进,一点点将缝隙填上。若外力施得过重过猛,未待弥补便已破碎,得不偿失。”

蜀孑有些不在状态,盯着那逐渐滚起的炉子轻声道:“可他已经越来越听不见我说话了……而且他好冷,手脚都是冰凉的。”

“没有更好的办法,鼠仙。”法相看着逐渐消沉落寞的蜀孑,定声道:“缘法讲求聚散,你我再是尽力,亦不可违逆天意。我不知易施主命簿上是如何记载,但有缘与他相识,得悉他此番病痛,定全力相助不遗分毫。可若他命数……”

“我不信命,尊者。”蜀孑突然抬起眼,用近乎固执的目光望着法相,一字一字道:“我不信命,更不认命。”

法相看了他须臾,最终点点头,返身继续去煎药。

后面的几天蜀孑每天都陪着易笙上山下海地玩,捉蛐蛐,捉萤火虫,晚上对月谈天,有风的时候便做了风筝去小灵峰山顶放着玩。他们看到了日出,也等到了日落,当银河跨过漫天的星辰,当一颗颗火流星划过天际,易笙躺在蜀孑腿上,抬手指着夜空中那些闪烁的眼睛,对他道:“我全记下来了。”

“嗯?”蜀孑低头,吻了吻易笙冰凉的额发,问:“记下什么?”

易笙眼睛清亮得彷如一泓甘泉,他望着满天的星光,展着最恬静的笑容,轻声道:“与你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阿孑,我都记下来了。”

蜀孑心脏猛地一疼,眼眶发酸,有温热的东西想翻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