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马同行的二人之间只余风吟蹄响,静得花千宇眼皮打架,直到风声变了调,秦都涯邀请道:“若将军不急着回府,属下是否有幸与将军共饮几杯?”他才收回涣散的神识。
该拒绝的,花千宇想。他在重华殿通宵达旦,白日也无法休憩,时间越久,他越是昏昏沉沉,若再喝酒,他必然要昏死过去。但这是和秦都涯接触的好机会,他知道秦都涯对他并不看好,在秦都涯主动提出的现下,他不想让能使双方改观的机会溜走。
……
“将军身边为何没有随从,不怕不便?”秦都涯问。
“校尉身旁又为何无人随行?”
“我五大三粗的,不需要随从。”
“那么,”花千宇单手抓着酒坛坛口,把其中烈酒倒进酒碗中,“我也一样。”
秦都涯选的喝酒地儿并不是望春楼这等华贵的酒楼,而是一处不显眼的摊子。抬头看,摊顶的那块油布老旧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抖下几层灰,不过好歹没有明显的破损,还经得住风雨;低头看,手下表皮皲裂的四方桌也像布满了尘土,可当指尖拭过之处,桌子颜色依然灰扑扑,指头也没沾上积尘。
若非摊主显然非常熟悉秦都涯,花千宇险些要怀疑秦都涯是故意给他这位“公子哥”找不快。
相信他能力过人?只是场面话。花千宇以为,倘若身为校尉的秦都涯真看得起他,那些“闲话”也会早早终止,秦都涯也没必要为了这点事让他少出现在军营——被轻视的经历并不是没有过,花千宇只是希望这次也能打一架解决。
酒,确实是好酒。
喝了之后似乎还精神了不少。
花千宇端碗豪饮,滑出碗外的酒湿了前襟。
“将军好气魄。”秦都涯说着,又为花千宇把酒满上。
在破旧摊子中,在布艺酒客中,一位身着轻铠,武将打扮的人本是稀奇,然店里的常客见惯了秦都涯,也有过几句交谈,早没了好奇心。但听到“将军”儿子,他们还是不住侧耳去听。
“酒罢了。”花千宇道。
秦都涯只觉得他逞强,但也无心制止,反倒一个劲儿地为他斟酒,自己却没喝几碗。直到酒坛空了,花千宇脸上也不见红了多少,秦都涯才不得不佩服起了花千宇的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