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祯想了想说:“有材料吗?”
“家里有底料,”裴轶微说,“待会儿去超市买菜。”
这个点,超市的蔬菜不算新鲜,王祯陪他挑了许久,只买了菠菜、金针菇和莴笋,肉菜冰柜有现成的,处理起来很方便。王祯帮忙择菜和摆放,洗干净后放进沥水筐里,端到桌上。汤沸腾得很快,咕噜噜的气泡从锅底升起,带出白色的水雾。
家里调料不多,只有酱油和陈醋。王祯吃得清淡,不蘸酱料也能下肚。裴轶微把电视打开,各地的电视台正在播放新春节目,内容千篇一律。他换了几个台,这时,室外忽然响起礼炮声,从楼下的黑暗中传来,一下,两下,震耳欲聋。
王祯看看他,放下碗筷,走到阳台上,朝声源处张望。
一群男男女女围在对楼的小院里,地上堆着五箱礼炮,射出来的焰火擦过六楼的外墙,把阳台的瓷砖地面映得通亮。
“你们这儿能放烟花?”王祯说。
“嗯,”裴轶微往外看了一眼,“过年不管。”
“有卖摔炮的吗?好久没玩过。”王祯问。
“应该有,吃完去楼下找找。”
王祯读小学时王家人通常返回乡下过年,但乡下的老人陆续去世后,他们也就很少再回老家。摔炮是乡下小卖部里的玩意,城里没有。吃完火锅,裴轶微带他一间间商店去找。晖市的禁放令在下角执行的不严格,两个人在街角的一间小卖部买到了仙女棒和雪糕筒烟花。
正月的夜风并不干燥,温润地吹过脸颊,让王祯联想起春天。裴轶微用他的火机去点仙女棒,他就举起手机对着裴轶微拍照。
“笑。”王祯冲他咧了咧嘴,示意他模仿自己。
裴轶微牵起嘴角,望向镜头,王祯随即按下快门,喀嚓一声,闪光灯的灯光在裴轶微面前飞快晃过。
“ok了。”王祯把手机递给他——照片里的裴轶微眼神明亮,神态放松,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牛仔长裤的末端塞进低帮皮靴,面目介于男孩与青年之间,俊秀得青涩。
“有个叫哈默肖伊的画家画他妻子画了几十年,每张画的内容都是妻子和他们的家,那些画放在一块看很有意思,”王祯说,“如果每年几拍张你的照片,积攒个五年十年再看,应该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