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轶微拿起药吃了,王祯问他:“这几天是不是没按时吃药?”
裴轶微没有回答。
抵达居民楼楼下,王祯给胡小娥打了个电话。她到家的时候,药效发作,裴轶微的妄想已经消失。这一次他记忆完整,清楚自己一个小时前做过什么,再看到王祯,脸色变得苍白。王祯正要说点什么,他忽然关上门,将自己锁进房间。
胡小娥上前敲门,裴轶微说他没事,想一个人待会儿。胡小娥再用钥匙开门,门却从里面被反锁。
“你说他没好好吃药,”胡小娥低声问王祯,“是他跟你说的,还是你发现的?”
“发现的,”王祯说,“他在家有好好吃药吗?”
“我看着他吃的,这段时间他状态很稳定,没想到去了学校会这样。”胡小娥脸色沉重,“他病发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王祯将裴轶微不让他离开的事简单叙述一遍,胡小娥以前做过心理治疗,所谓久病成医,对裴轶微的心理状况能进行粗浅的分析,听王祯叙述完心里基本有数,不过知道裴轶微如此看重一个朋友,多少是为裴轶微感到可悲的——得这种病的人交朋友很难,失去朋友却很简单,一次病发就够了。再好的友谊也经不住病情的反复,她和裴杰的婚姻尚且要走到尽头,何况一个学生。
然而,在那之前,她希望裴轶微能开心一点。
“你先坐会儿,”胡小娥说,“我去给你俩做饭。”
“行,谢谢阿姨。”王祯坐上沙发,过了会儿,走到裴轶微房间门口,又敲了几下,依旧没得到应答。他在裴轶微的包里翻了翻,看到几张月考试卷,数学122,对裴轶微来说是个不可思议的分。
王祯把整张试卷看了一遍,选填全部正确,从第三道大题开始,裴轶微的字迹变得很混乱,最后一题甚至空着。如果不是刻意为之,那么只会是考试时出了状况。也许是药物的副作用,也许是病症发作。从裴轶微抗拒吃药的举动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挺难看的一堆字,对着它们,他一句话也说不出。裴轶微自尊心强,炫耀成绩时都是端着的,一定要等他询问才肯说,他一段时间没问过这些,以为一切都好。
那天之后,胡小娥每周五带裴轶微到南三医做心理治疗。在学校,王祯监督裴轶微吃药,裴轶微照做了,药物的副作用日渐显着。
他的体重一个月内增加了十斤,精神状态也很糟糕,易疲劳和嗜睡两种状态同时存在。有时听不进课,他跑到天台看书,被王祯撞见两次。王祯担心他情绪失控跑去□□,让他不要上天台,陪他回寝室看书。到后面他几乎每天缺课,整日待在王祯的寝室,教室也不去了。
进入六月初,病情忽然加重,药物似乎失去作用。他的成绩直线下滑,八校联考时,他从班级第一跌到倒数第八,接连被各科老师叫去谈话,而那些异常的举动也引起了同学的议论,如今班内几乎每个人都觉得他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