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装潢很古典,桌椅都是由精致的檀木所制,深棕色的纹路里隐约泛着些暗红。此刻已过饭点,馆里的客人并不多,晏钧到达的时候温予迟正在里面坐着翻杂志,看上去已经到了许久。
温予迟已经为晏钧点好了美食咖啡,晏钧坐下来时,服务员刚好端着咖啡走到二人桌前。
晏钧瞥了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一眼,灼烧感再次袭上唇舌。他身子一僵,在口罩下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然后满目镇定地抬眼去看对面坐的人。
温予迟目不转睛地瞧着晏钧,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目光打量着那个黑色口罩,仿佛刚坐下的不是晏钧,而是别人假冒的。
“晏警官,你感冒了?”温予迟瞧着对面那人迟迟不开口,试探性地问。
晏钧清了两下嗓子,毫无波澜地答:“没有。”
温予迟欠身把桌上的美式咖啡往晏钧面前推了推:“喝点热的吧,这两天降温降得厉害。”
晏钧坐直,伸手拿起咖啡习惯性地送到嘴边,在已经接触到口罩的瞬间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戴着口罩喝不了东西。
操。真烫。
他憋住骂脏话的冲动,忍住那一小块被浸湿的棉布传来的热度,迅速地将杯子放回桌上。好在黑色棉布上不易看清咖啡的痕迹,整个看上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用余光看了眼对面人古怪的眼神,迅速转了话锋:“这次是有事想和你谈谈。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张浅的丈夫陈德豪确实是患上了你上次提到的卡普格拉妄想症,但他怎么都不承认自己杀了张浅。”
温予迟被带入了话题中,也放下手中的热巧克力:“除非治疗,不然的话,若想说服患者那不是木偶,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他左手摩挲着杯壁,留存着热饮从杯壁传出来的一些温度,“我倒是觉得,陈德豪既然很爱张浅,那么”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垂眼望着杯中的热巧克力,似乎在思忖着自己接下来的推测是否可行。
“那么什么?”晏钧注视着温予迟的眼睛,可那双眼睛被浓密稍卷的睫帘挡住了,看不清眸子里是什么情绪。
“那么我猜测,陈德豪有很大几率会留下死者的眼球。”温予迟察觉到了晏钧严肃的神色,抬眼道,“而且,还会把那对眼球保存得很好。因为即使他坚信那不是张浅,他也舍不得那双他爱过的眼睛。”
“所以,他在换眼球之后,自己藏起了张浅的眼球。”晏钧皱着眉点头,“我想起来了,他说过,木偶眼球是木偶的灵魂之类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也认为尸体的眼球留着张浅的灵魂。”
温予迟方才没想到还有这层缘由,闻言附和:“现在的重心应该是搜寻死者眼球在哪里。”说完,他再次垂下眼帘。杯中的热巧克力不那么烫了,他捧起杯子,轻抿了下一口,唇边留下了星点巧克力色。但他此刻思绪正沉于如何自然地打探出陈德豪结案的判决情况,无心顾及唇边的一点热饮余留,就这么任其挂在唇边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