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车水马龙和闹市喧嚣还在继续,而有的生命却定格在了某一时刻,无法再跟着大多数人一起在城市中前行了。
剧组的片场上,夜风吹来,却无一人有动作。男人默默地从夜幕中的星星上收回视线。
严昌却对于温予迟说的“一个家庭的救命钱”这几个字眼毫不知情,皱着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温予迟没有回答严昌,而是转向郑峥,“郑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郑峥的表情很冷,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旁边人说的是无关自己的事情。
“郑峥,你就是殉海。”温予迟顿了顿,续道,“我们之前分析过殉海到底是谁。我们曾经认为,新人作者在行文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代入自己的亲身经历。所以,我们猜测殉海应该是文中故事的受害者,也就是那位失去了女儿的父亲。但我们忽略了一点——作者通过融合自己的所见所闻,写出一个故事展现给大家,并不一定是想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得到共鸣和同情。”
停顿片刻,温予迟又道:“除了表达,作者写作的初衷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救赎。准确地说,是自我救赎。他觉得愧疚,于是希望把这写成故事,把压在心底许久的往事展示给所有人,希望通过这样来得到内心的安静。”他认真地注视着郑峥,续道,“这么做,是作者在选择面对过去的不堪,甚至是罪恶,其实也是一种解脱。所以,写故事的人,不一定是这场经历的受害者,也有可能是施害者。”
温予迟往前一步,到达能够看清郑峥眼底的距离,“而你,郑峥,就是五年前那件事的施害者。你答应了帮助卓建昌照看他的孩子,而前不久你却拿着这笔钱,给你喜欢的付晓作为讨好严昌导演的贿赂。你想帮助付晓视线她所谓的梦想——可那是卓建昌孩子的救命钱。”
“你知道如果有这五万块钱,卓卓或许能够活得更久。所以自从你挪用了这五万块,你再也没有脸面去医院看卓卓。我们警方查了你去医院的出入记录,自从上个月中旬,你就再也没有去过医院。”温予迟说完,平静地看着郑峥。
郑峥目视下方,没有及时回应,手指却深深地嵌入了手心,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严昌对于郑峥的故事并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是惊讶于一个先前忽略了的地方,“郑峥,你、你是原著作者?不对啊,你如果是原著作者,你拿到那么高的版权费,还拿不出这五万块钱?”
郑峥没有回答严昌,而是双手捂住了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双手再次离开脸上时,他眼下的泪痕已经掩饰不住。他额上的青筋鼓得很厉害,看上去是在倾尽全力地忍住心底里翻滚的情绪。
温予迟:“因为他把版权费用全部捐出去了,而卓卓在那之前已经走了。”他顿了顿,转向郑峥,问,“卓建昌知道卓卓已经不在了么?还有,你可知卓建昌积郁成疾,已经哑了?”
而这句话却像是对郑峥情绪防线的最后一击,狠狠地砸中了他的心头。他的双手捂上脸,青筋凸起的手掌下是颤动的哭泣声。声音颤抖得厉害,手掌也难以控制地抽动。
温予迟和晏钧就站在一边,等待郑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