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老乱动我的帽子,都歪了,”贺昭闷声说,“你酷你的,我心疼我的,我又没有你这么酷。”
易时抱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别心疼了,你疼了,我也会疼。”
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孤独的童年,缺失的爱和关心都已经过去了,只是他人生的一小部分,并且未来还会越缩越小。他不再是那个瘦小无助,只能和小提琴作伴的小男孩,他早就独自支撑起自己的生活,包括那些阴郁沉重的不幸。
他爸大卫也好,易柔易谦也好,他知道他们想弥补他,也知道他们在尽力对他好,但他没办法去深刻理解他们的感受,也不太需要他们多余的关心和照顾。他和他们,停留在一个有所牵连但互不打扰的距离就足够了。
他已经17岁,没办法像7岁那样很自然地接受长辈的照顾和亲近。
他没有埋怨谁,也不是故意拒绝,他只是长大了。
对他而言,长大就是独立,能够完全掌舵自己的人生。
原生家庭不论好坏,只要有意愿走出去,都不会禁锢一个人一辈子。
他不愿意一直活在过去的泥潭里,他想往前走,贺昭是那个陪着他往前走的人。
他能感受贺昭复杂的情绪,像是本能一样,他总是能察觉到贺昭的情绪变化。
他不是非要贺昭开心,甚至在他这儿,贺昭可以有无端不开心的时刻,但他的心和贺昭紧密相连。自贺昭说出“心疼”两个字,他的心也开始胀胀地疼,被汹涌的情绪缓慢撑得非常满。
他体会到贺昭之前说的,因为有人可怜自己所以觉得自己可怜。但他不是觉得自己可怜,而是因为有人心疼而心疼。
这个人是贺昭,他深爱的宝贝。
易时第一次向自己松口承认自己爱贺昭,不是喜欢,而是爱。说喜欢只是为了配合贺昭当时的说辞,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对贺昭远远不只是喜欢。只是好像说喜欢,对贺昭来说对自己来说都会轻松一点儿。
易谦应该看出来了,或者更早,从他决定留在国内的时候就猜到了,才会跟贺昭说好好对他。但易谦不知道,贺昭是他的心脏,只有贺昭好好对自己,他才会好。
贺昭笑了一下,咬着他耳朵说:“你现在可真厉害,都会说情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