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从尸体内迸发出来,由一具,蔓延到十几具。焚烧的声音,肢体断裂的声音,全部汇集成一曲悲鸣,仿佛在对南霜穆说:逃吧,快逃走吧,离开这个炼狱之地,快走快走......
耳蜗倏然缩起,南霜穆用力拍掉凌少群的手,撑着身体后退数步,果真落荒而逃了。
“南霜!”
被她一拍,凌少群清醒了不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看着那匆匆离开的背影,他赶紧追了上去。
“南霜等等我。”
无论凌少群怎么叫,南霜穆都没有停下狂奔的脚,深幽的密道里回荡着一连串脚步声,愈来愈重,愈来愈密集......
忽而,南霜穆被石头绊倒,曲膝跪在了地上。她大口喘息着,心跳错乱不齐,蓦地眼睛一酸,泪水便止不住一泻而下了。
凌少群停在南霜穆身后一丈远的地方,看着她起伏的背,不敢再往前多靠近一分。
他从没见过这般脆弱的南霜穆。
在人前,南霜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风采。昆阳城潜入兵营偷盗迷匙,幻森林单挑卟埌刺猬,面对再猛的野兽再强势的敌人,她都不曾低下过头。凌少群隐约能感觉到,某件事情像一根定海神针般硬撑着她的意志,让她风雨不倒地砥砺前行。而如今,强悍的压力把她的定海神针压垮了,她再也硬撑不起来了。
过了许久,南霜穆突然跑到一个角落,撑着石壁干呕出来。
见她状态不妙,凌少群走过去拍着她肩膀安抚着:“南霜你没事吧?我......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我怕他们伤害你所以一时控制不住......”
南霜穆像承受不住重量似的,整个人蜷缩了下去,眼睛被泪水蒙住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那是一个恶梦般的回忆......
医院刺鼻的药水味,还有母亲躺在病床上奄奄垂绝的模样,清晰无比重现在她眼前。
南霜穆站在病床边上,母亲抬起苍白干枯的五指,穿过她的手,气息低迷道:“囡囡,医生说我的病情有好转,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本该是欣慰的话,但进了南霜穆耳朵却是异常的讽刺。她垂下眼睫,没有回话,甚至连口鼻息都没出。先前医生和母亲的交谈,又一次出现耳侧......
医生:“要尽快动手术了,你的病情拖不了多长时间。”
母亲:“我会想办法的,请先不要告诉我女儿,她还年轻,还要读大学,我不想拖累她。”
医生叹着气:“你们家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但身为医生我还是建议你别瞒她,毕竟她是你唯一的亲人,如若真有个什么事,还不是得她打点着。”
母亲嘴里断断续续说着好,医生拿她没办法,只好又叮嘱道:“你这情况必须按时吃药,还得温心静养,不能太操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