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一晃。
坏了,眼下所有的都暴露了!大敞着,千疮百孔,破烂一样摊在陈景明面前。
那人该嫌弃他了!
他脚趾痉挛,赤脚想去踩拖鞋,却怎么也穿不进。耳中哗哗水声越来越沉,淅淅沥沥的,像是下了一场磅礴大雨。
又像是结婚那天去民政局路上的雨漫成了海,拖着半空中的黑色海藻,不怀好意地淋在他的雨刮器上。
不,那辆破旧的白面包车是钱瘪三的,他郝春如今混的一无所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更久。时间在他这里总是混乱不清的。
郝春终于艰难地穿上鞋。
他赤脚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水声响起的地方。
推开门,整个浴室内热气腾腾。
分明是他先前来过的地方,但是在雾气中这里一切都变了样。隔着一层透明玻璃,陈景明清瘦有力的身体若隐若现。雾气中,陈景明正仰着头,花洒对着他那张俊秀的脸,黑发湿漉漉,漆黑的化作水草。汗珠顺着陈景明的清劲脊背落下来,鸟翘着,脚边一滩热乎乎的水渍。
郝春站在门口,突然一瞬间失声。
“你醒了?”推门的响动声惊动了陈景明。他拧掉水龙头开关,毫不避忌地推开全景玻璃的门,就这样光着走出来。
两人近距离相对,海水一样清澈的香味在浴室内弥漫。
郝春呼吸突然间急促,耳根下面,连同脖子都染红了,呼吸声赫赫。一双丹凤眼迷茫地闭了闭,随后迅速掉开。
他别扭地转过头去,闭上嘴,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