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我会一直陪着你。”陈景明生怕错过了这次郝春相信他会存在的短暂机会,语速快的甚至有点不像他。“一直一直陪着你,你活着,我就活着,陪在你身边。你不在了,我和你同一天入葬。”
同生,同死。
郝春苍白色的干燥唇皮抖了抖。为了掩饰心慌,他下意识手插裤兜,摸索出那包烟。但是撕掉封条后,他忽然想起来,他身上并没有火。
“老子要抽烟!”郝春又焦躁起来,不安地避开陈景明的纠缠。“你丫就不能给我找个火?”
分明先前说好了的,看完长廊外的蝴蝶花就去给他拿打火机。但郝春显然又忘了,或者还是停留在医生所说的只具备短时记忆的困境。
陈景明抿了抿唇,轻声细语。“好。”
这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也不过就是顺着他高兴。看花是为了让他高兴,陪他去找打火机,也是为了让他高兴。
不过如斯而已。
陈景明一瞬间想明白了,牵起郝春的手,继续轻声笑了笑。“这就给你去找火。”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几步后,郝春却又再次反悔。“不,你刚才说,带我去看蝴蝶花。”
陈景明停下脚步,深深地注视郝春那双时而明亮时而病态的丹凤眼,微抿薄唇,又轻松笑了笑。“好。”
温柔起来的陈景明总是格外好看,两道几乎要斜飞入鬓的料峭长眉,眼底亮的就像是一对儿黑曜石,那么高的鼻梁……只有那两片薄唇,略显薄情。
他和他并肩而立,三十五岁的两个男人,其实站在一起牵着手都有些尴尬。虽然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一起滚床单,但是滚完了之后,一切不过如常。
“陈景明,”郝春突然咂摸着唇开口,就像是说起一件不相干的事情那样,说起他们的从前。“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在旁人眼中早就疯的不可救药了。而你……”
郝春转脸看向陈景明,再一次认认真真地道:“你实在没有必要和我一起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