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夫人一下子打开话匣子,从头到尾讲起她自嫁进李门,如何如何。讲起最近新得的怪病,不由一丝愁闷锁向眉端。
三宝郎见患者已与他搭起信任,开始无话不谈。于是话锋直奔主题。
“左属神道右属佛,野狐鬼路两边列。诊您脉法尺部沉细,内外鬼门阴阳昏沉,婴门如灰。您为邪祟所缠,病程不长也不短,三月有余了吧?”
“是的。”
“任脉管阴督管阳,病根只在阴阳气血四个字上。阳气衰阴气盛,一股冷风犯毛病。白天阳旺灾好躲,半夜五更灾暗生。这个病,白天轻夜晚重,鸡叫三遍才能退灾星,”
尚书夫人母子两个听得大气不敢出一声,神仙啊,就如亲眼所见。
“早晨里,口干口苦,半下午来,颧骨发红。四肢无力懒动弹,吱哼唉唔地,吃饭也行,不吃也中。睡觉不踏实,夜里做恶梦。”
尚书夫人突然颤声问道:“宝先生,你知道我做滴什么梦?”
“梦见长梦见方,梦见红来梦见黄,梦见卧房起阴风,梦见仙人闹动静。”
此刻,尚书夫人母子两个已不是吃惊的事喽,简直目瞪口呆,嘴巴半天合不来。这个小医仙的本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以为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天人下界,神仙显灵。
“宝先生,你说的都对。得病前因为琐事的确生过闷气,三天没睡着。赫然有一夜里,梦见云水湾天翻地覆,风啸雨骤。云水湖一带电闪雷鸣,水浪滔天,水浪中似有一尾红鲤鱼,向我频频点头。只觉得我卧房一阵冷风刮过,偌大的檀木床似飘在水中一样,冷森森的,似睡非睡就听的一阵箫声···”
三宝郎一听箫声二字,忽的一下从座椅上弹跳而起。三月前,箫声?风雨大作,江流易道?
“什么?夫人,你说听见了箫声?”
“是呀,箫声。没错,那一夜的箫声凄凄切切,吹得人撕心催肝,愁肠百结。心里一下子就莫名的痛,说不出的酸。仙人闹动静,可不就是!”
三宝郎陷入沉思,许久回不过神来。
慕白公子好奇地问道:“母亲,怎么那几次医生来府诊病,从未听您老人家提起呢?”
“云儿,你不是不知,上几次,哪里遇到过像宝先生说的这样明白的?若非宝先生一语道破,我哪敢说这些神神叨叨的梦境。”
三宝郎从遐思中回神:“夫人,您的病无大碍。您只不过是报个信罢了。”
“报信?报什么信?”
“夫人,公子。这样吧,天色不早,待我明日擒住那妖兽,自见分晓。今夜,我且为夫人稍加调理,包您睡个舒服觉。”
三宝郎从羊皮针囊,摸出三枚银针,循着十三针妙旨,寻经认穴,随着三针下去,右手一阵灵活翻飞,提插捻转完毕,尚书夫人便觉困意袭上心头,不由哈欠连天。
“怎么啦?母亲。天还未黑呢,就困了?”
“公子。让她睡吧,折腾三个月了,刚才阴气一去,焉有不困的道理?我这里还有药剂一副,半夜里待夫人醒来,熬好服下便是,明日再做道理。”
半夜子时乃是肝胆二经过脉,方取《柴胡汤》加重镇安神之属,下人自去抓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