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混着烤牛肉的焦香,丝丝缕缕钻进小白狐的鼻孔里,钩的她馋虫直痒痒,哈喇子串在唇齿之间,险险欲滴。
她心道,此刻若是能让我喝上一口老烧酒,啃上一块香喷喷的热牛肉。这一辈子,就是让我给你做牛做马也心甘。
有多久没喝上老烧酒,没吃上一快热牛肉了?小白狐朝外挪挪身子,急牢牢地盯着来人手中的酒壶,心里一边贪婪地祈祷,千万别都喝干了,哪怕剩一点,待会儿您睡了,我也好偷偷尝一口。
来者嗞儿咂儿一阵,连吃带喝。酒足饭饱之后,理一理屁股下面的毛皮,就着火红的炭火边上,悠悠儿的睡了过去。
小白狐早已等得不耐,迫不及待窜出来,摸起银酒壶晃一晃,心下大喜,原来里面尚且剩有大半壶老烧,遂对着嘴儿一仰脖儿,“咕咚咕咚”一气干了!也学着来者的模样,啃一口热牛肉。那感觉,简直比神仙还要逍遥惬意。
她忽闪着一对蓝莹莹的大眼睛,咂一咂嘴巴,一时只觉意犹未尽。又向来人的包裹里翻弄,真是天公有意周全,竟然又翻出一个皮囊,打开来闻一闻,这酒香似乎像漠北的马奶酒。
小白狐见酒起了贪意,那还拿捏得住?干脆不醉不休!不到半个时辰,这一皮囊马奶酒,还有剩下的半块热牛肉,秋风扫落叶,风卷残云一般,又全部喝下肚儿去。
谁知道,喝时痛快吃时香,小白狐小小胃囊,哪能受的住这三四斤的酒力?不知不觉,困意袭上心头,就歪在炭火边呼呼沉沉大睡。
天晴了,风息了,飘飘摇摇的大雪也住了。
来人一觉醒来,寻思拨一拨炭火,驱一驱雪后的晨寒。蓦然发现身边躺着一只遍身雪白的小狐狸,尚且醉得不醒人事。不由心下大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一张雪白的玉狐皮,那价值可是相当昂贵啦。
原来此人不是别个,却是涿郡皮货大商庞金虎。昨日从漠北贩了一车皮货,路过此地,正遇大雪纷飞,饥寒难耐。因是久走此道,知道这边有间桃花庙。故而,半夜前来躲避风雪。
今见了身边醉酒的小白狐,寻思春节时候,能为夫人添上这么一件玉狐皮裳,不知夫人会有多开心!
于是包裹里抽出一根细麻绳,三下五除二,麻利一捆,就要搬上大车。
这一倒腾,小白狐彻底醒来喽。她睁开惺忪睡眼,心中早已明白,眼前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可是,太迟了。大醉之后,法力尽失。心里想的清楚,却不能运起那缩骨之功,终究难脱绳索之咎。
小白狐懊悔不已。昨日贪吃,挨了一记闷棍;今日贪吃,又落绳索之困,不由两眼泪下如雨,心中悔恨交加。
正感到万念俱灰时候,庙门外又进来一人,正是距此地二里之遥凌家湾的凌肇机。此人世代书香,忠厚传家。为人慷慨,急公好义。老凌家颇有庄田,平生好饮,交游甚广,每有亲朋相聚,宴客豪爽,常常不醉不快,相谈通宵达旦。今日早早来到桃花庙,心怀一事,只想为三子凌凤求得一桩姻缘。
庞金虎多年漠北走动,常常路经此地。凌肇机乍见此人黑红脸膛,络腮胡须,似曾相识。
于是拱手问道:“阁下莫非是涿郡人氏?”
庞金虎大为诧异:“老兄台如何识得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