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就在眼前。裘国师哪能轻易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遇?于是,只好约略放下高高在上的国师架子,半是考问,半是请教:“雪无情,想必你一定知道,天之中心在哪里喽。”
三宝郎朗声答道:“这也就是我今天,一定要面禀天子的目的。”
“尧帝时代,天之中心位置,正当虚星房昴四宿。天上二十八宿星,好比九天之上的界石。冬至这一天,当夜幕降临,我们用浑天仪观星象的时候,北斗斗杓连线正指天之中心北辰。而中天二十八宿,正好在对准正南方昴宿,这就是天中位置。”
裘国师不等三宝郎把话说完,仿佛抓到了什么漏洞一样,紧追一句:“既然如此,推算下来,西凉地界应该是昴毕二星宿分野,你又如何说是壁宿守西凉?二者相差六十度,天星下照本是毫厘千里之谬。如此六十度之差,那你所谓的‘西夷犯边,应在凉州,天漏芙蓉城一带,车骑满野,兵连千里,大将死,国危’之判断,岂不成了笑话?看来你妄议军机的死罪,也是坐定啦!既然你自己找死,水也救不了你!”
监副廖真向前一步,道:“启奏陛下,雪无情不过言过其实,徒有虚表。此谣言惑众之徒,望陛下严惩不贷。”
监副蔡贤紧随其后,道:“微臣启奏,雪无情私研禁术,已是死罪。今又以军情危急,骇人听闻,哗众取宠事小,扰乱朝野稳定,蛊惑人心,论罪当诛。”
龙月儿听了此言,不啻晴天霹雳!
李云阁,鸿阁老也深深为雪无情暗暗惋惜。如此一位博学多才,深谙阴阳的民间异士,为何这样粗心大意?六十度的误差,不是一星半点儿,怎么竟然没有推算精确呢?这下好了,一腔报国之志,眼看将要落个身首异处。
当今天子不由长叹一口气,心道,看来朕也是看走眼了。
金銮殿上,又响起一阵嗡嗡私语,有人替他惋惜,有人开始幸灾乐祸。
圣上龙目一扬,道:“雪无情,这,你作何解释?”
“回圣上问话,草民无意指责,只是就事而论。皇宫大内本有极其精准先进的观天仪,为什么不去观察实际的星象,加以细致的推演呢?”
“此话怎讲?雪无情,你难道是在嘲笑我观天台,不懂天象吗?”
三宝郎凛然而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假如观天台是真的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难道你没有发现,冬至宵中星宿已由《尧典》的虚宿退至现今的牛宿之初了吗?此岁差偏移现象,导致二十八宿星辰异位。我所说的壁宿在黄道十二宫的酉位,即是此刻的凉州分野,天漏芙蓉城一带。”
“简直是笑话!连我皇宫大内如此精湛的浑天仪,都没有发现二十八宿偏移现象。凭你一个山野村夫,难道你有过山眼,千里目乎?凭借肉眼竟能看到九天之上,茫茫云海的星宿不成?”
三宝郎冷哼一声:“我有紫竹架足够了!”
监副蔡贤哂笑道:“雪无情,请恕下官愚钝。你说的紫竹架,又是什么玩意儿?不会是用竹篾扎的玩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