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使蹙眉说道:“什么锦帕?你先进来说话。”
侍者这才走进去,将怀中的锦帕拿出来,递到了卧在榻上的追风使跟前。
追风使一眼便瞥见锦帕上的血,伸手将帕子接了过来,握在手中,不动声色的望着侍者说道:“这是我的帕子,你做的很好,下去领赏吧。”
侍者一听,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追风使渐渐捏紧手中的帕子,慢慢的躺回了榻上。
頵羝山后山上今日有些凉,一如頵羝山少主神女卿珩现下的心境,她脸上仍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踱着步子缓缓的走到旸谷,又径直走向前一段时间才去过的丘台。
她冰冷的眼神扫过石头上几个草草刻出来的字,笑了一声,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与铺垫,这声笑声来的有些突兀,也听不出笑声里有任何欣喜的感情,之后,卿珩抬起双手,唤出缚魂索,手指着眼前的衣冠冢喝道:“破”。
一声巨大的声响过后,地上多了几块碎石,散落了许多块,与地上的杂草与掉落了一地的枯枝叶混在了一处,找寻不见。
卿珩站立在原地半晌,缓缓吐出几个字,周围没有别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如今,我们两不相欠,便当做从未相识吧。”
说完,她转身缓步走下了丘台。
晴朗明媚的天空,忽然起了风,将丘台上的一堆落叶吹散,掉了下去,树叶随着风吹落到了旸谷中,顺着水流漂流而去。
卿珩望着那几片落叶笑了笑,说道:“注定要逝去的,还是留不住。”
不久之前,卿珩想起金铃子还是满腹的愧疚,满心的怀念,可如今,就因为一句话,金铃子变成了她的敌人,或许,从一开始,金铃子就将她当做敌人,是自己太蠢,识人不明,没有看清楚罢了,如今又要怪谁呢
卿珩冷冷的笑了笑,她转身回望一眼被她毁了的衣冠冢之后,转身回了枕霞居。
卿珩跑去婆婆的映月殿,像是一时兴起,将婆婆存放在一个木匣子里的一堆东西倒了出来,而后,她看着散落在案上的卜片,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只知道这些东西是婆婆之前用来卜卦的东西,可具体该怎么用,她却是一概不知。
她瞅了这一堆卜片半日后,没什么耐心的将它们胡乱装进了盒子中,放回了原处,随即转身出去了。
而卿珩却不知道,适才将卜片装回木匣时,遗漏了一块,而这块卜片,如今反面朝上。
卿珏从昆仑山上回来时,卿珩正在枕霞居中坐着发呆,凌晖殿中除了卿珩与卿珏兄妹两人,并没有别人。
卿珏一眼瞧见托着脑袋,坐在榻前失神的卿珩,问道:“你怎么了?”
卿珩坐直了身子,说道:“没事,你回来了?”
卿珏仔细打量两眼卿珩,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你受伤了?”
卿珩顺着卿珏的目光瞧了一眼,说道:“没有。”
卿珏越发的狐疑,问道:“你没有受伤,那衣裳上面怎么会有血迹?”
卿珩本想遮遮掩掩就蒙混过去,见卿珏问的认真,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半晌之后,她笑了笑,说道:“我不小心割破了手掌,才滴了几滴血在衣裳上,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已经好了。”
卿珏没再说什么,两人坐了半晌,卿珩又道:“离十五日还有许多天,这些日子我们是不是去别的地方待着?”
卿珏问道:“你想去哪?昆嵛山,数历山,还是丹穴山?”
卿珩想了一想,说道:“这样吧,哥,你去丹穴山,嫂嫂和璹钰都在丹穴山上,我不想去别的地方,去云中君那儿瞧瞧。”
卿珏听闻,望着卿珩半晌,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你既不想去,我也就不勉强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些。”
卿珩答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晚些时候,卿珏跑去后山,跟秦艽说了两人将要离开頵羝山的事情,秦艽听了,只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别的。
临行前,秦艽给了卿珏一个小瓷瓶,说道:“这个,是婆婆入关前交代的,你叫卿珩将它服下,每三日一粒。”
卿珏接过瓷瓶,点了点头。
卿珏到枕霞居时,卿珩正往自己的包袱里塞东西,卿珏走进去说道:“我看你好像一刻也不想在此多留,包袱收拾的这样利落。”
卿珩将包袱打了结才转过身来,她上前两步,顺手将包袱扔到了桌子上,说道:“天就要黑了,云中君的府邸离这也有些,不快点收拾,怕是天黑之前到不了,我可不敢一个人在夜里赶路。”
卿珏笑了一笑,将怀中的瓷瓶拿出来,放在手上说道:“这个,拿去吧!”
卿珩闻言,瞧了一眼卿珏后,走上前去,伸手将卿珏手掌中的瓷瓶接了过来,仔细的瞧了几眼,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卿珏想了一想,说道:“哦,是秦艽叫我给你的,说是上回你还没吃的汤药,他炼成了药丸,你服了,身体便会恢复。”
卿珩一听,点头说道:“知道了。”
她看也没看一眼,顺手将瓷瓶塞进了包袱。
卿珩转身望着卿珏说道:“那我这就走了。”
卿珏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只微微的点了点头。
卿珩回身望了一眼不同于往日安静的頵羝山,毅然决然的离开。
她驾着云,却走得很慢,一路上皱着眉头,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思虑什么要紧的事情。
果然,她缓缓停下来,咬了咬嘴唇,向着与云中君府邸相反的方向急速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