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偶尔睡个好觉呀。”带着一丝丝羡慕,田叔捎了眼不知是故意而为还怎么样,把鼾声扯得特别长,长到仿佛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韵味的苍风,感慨一句便是像算准了时机般缓缓转过身,正好与踏步走来的紫衣男子撞了个照面。
“田将军。”与田叔仅仅只是有着合作关系的江鸣羽依旧没能彻底放开,每每与田叔在行阵帐篷中相遇,或是要商讨什么事情时,总会以拱手抱拳作为开始,起初田叔还会笑谈几句,示意他无需这样做,但几次无果之后,也就索性任由江鸣羽怎么自在怎么来了。
“怎么了么?”虽然说在第一眼望见江鸣羽掀起帐幕淡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此番前来的其中大概,但田叔还是象征性地问了问。
“那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直到江鸣羽来到跟前,田叔这才发现其脚步仍然略显蹒跚。
“那你呢?”对于江鸣羽的禀报,田叔仅仅点头示意,之后的话锋也根本没有过多纠结在“那人”的身上,而是置放于当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楼船之上,尽管有那位刺客的全力相助,但化解透生丹的重任,却仍然是由江鸣羽一人扛在肩上。为了令其威能不会有一丝外泄,浸染那水天一色的美好光景,江鸣羽近乎透支了自己的所有,直到前些日子才慢慢醒转过来。
不过江鸣羽毕竟是江家的人,不单止用毒一流,纳药什么的也是顶尖级别的人物。毕竟是药三分毒,说到底,药也不过是偏良性的毒药罢了,世间存在的一切治疗手段,都不外乎于一个原则:以毒攻毒。如此,便是正中江鸣羽下怀。
“都好了。”江鸣羽原地蹦跶两下,大幅度地甩了甩手,而后又从粗袖中唤出一个小小的龙头,嗷嗷扑哧两下,像是饱腹后打嗝一般吐出俩仨团灰烟。“就是偶尔还会有些头晕,不过已经是老毛病来的了,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行,恢复了就好。”田叔上前一步,轻轻地拍了江鸣羽肩膀两下,随后从口袋中取出一张今天早上才由信鸽送到自己帐篷门外的白纸,将其递给了这位紫衣。“我已经托人找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如果你接下来赶时间的话,就提前去那边拿了吧。”
“这么快。”江鸣羽小声嘟囔了一句,同时一目十行地读着那唯独着重于狂放的草书,须臾一刻,便已将纸重新拱手奉上。“那个东西我倒是不着急,反正放那儿也不会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但是这边起码也得送佛送到西。还是等到白兰雨小姐回来了,我再去拿吧。”
“江鸣羽啊,等过了这一遭之后,你未来打算干什么?”从行天海卫的统帅位置退下来的田叔多了空闲时间,喜欢跟晚辈唠嗑家常的习惯亦是随之相得益彰。驻扎的时日才不过五天,趁着这些日子的安稳,田叔已经逮着好几个人问了他们自己对于未来的打算。
当中有陈芒这么些因敦煌才与田叔有了交集的晚辈,也有些是属于何夕伯手下素昧平生的仆人,唠嗑的对象飘忽不定,几乎就是看田叔什么时候来了性子,就会就地抓个人来“正法”。
也因为从那向来高高在上的统帅职位退了下来,一些个平凡人也有了与这位曾经遥不可及的老人家进行交谈的机会,从而得以更直观地感受到为什么田叔会被众人称为有史以来最得民心,最受欢迎的统帅大人。
田叔永远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慈祥模样,如此横向对比起自家主人时不时就会挂在脸上的愁眉苦脸,甚至于苦大仇深,光是这点印象,前者就已经甩了后者大半条街。
“还不太清楚,不过我猜我应该会找个类似于何夕伯丞相那儿的地方定居下来,种种菜,娶妻生子什么的。”江鸣羽云淡风轻地描述着看似毫无任何抱负可言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