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认为这串佛珠的主人,是在几等呢?”佞在那一刹那的情绪变化被敦煌抓了个征兆,所以,他有意迎上其心中痛楚,不屑地淡笑道。
“混蛋!”佞的气焰顷刻井喷,蓬勃之气扶摇而上,竟是须臾盖过寒风不断,令这山巅瞬息风平浪静。
“所以你跟我一样,是来报仇的。”敦煌呵笑着向佞抛出手中那象征其主人一生修为的佛珠手串,后者正要递手去接,那一百七十八颗佛珠却是被突如其来的剑芒切个粉碎。
扑空。
佞僵硬抬头,已然充血的眼眸恨意近乎爆棚;而在其对岸的那位独臂男子,也已握上了套鞘剑锋。
这一触即发的战局对于沟通两界的使者来说,是莫大的威胁。所以他不做任何声响地悄然隐匿,只留下灰烟袅袅残留人间。
临渊对峙的二人相视一眼,当彼此眼神于空中撞出激荡之时,便是心照不宣地脱弦而出。敦煌单足震破脚下雪层深邃,而佞则是悍然踏落那无辜的悬崖一角,将其连带枯木一并送下无底深渊。
在两人即将相撞的瞬间,敦煌腾飞的身影却是猛然滞空,单臂引动圆钝鞘首在空中旋腾一阵后不假思索地前刺,以破空之音对上佞的左胸。
同样是势不可挡的佞全然没有龟缩防御的想法,见黑鞘已是快人一步地临至前胸,他却偏偏不躲不藏。
天生便有六指的双掌如今灰焰缭绕,作开路先锋的右掌悍然拍向剑鞘,虽没能将其直接从敦煌虎口中震落,却还是令其向左倾斜一小寸距离,勉勉强强地让开了心脉,而后左掌作鹰爪之状,由下至上袭出奇攻,把握住敦煌启出剑势到回力的那片刻停顿,直冲后者那不设任何防御的下巴。
六指的锋锐,每一指都不比寻常剑刃逊色,甚至悉数犹有过之,这一下若是抓实,紧随其后的便势必是一阵摧枯拉朽的回勾之力,誓要将敦煌的整张面门彻底剖出。
长剑兵刃最忌惮近身互博,一旦被压制住前端锋芒,被人拼杀至跟前,这个亏,长武兵器必定得咽下肚子。寸长寸强,寸短寸险,道理如此,但毕竟道理基于常理,要是转入特殊情况,便整体天翻地覆。
失了一臂对于敦煌的影响或多或少还是有的,层次愈高的对决,当中体现便愈加明显。高手过招并非江湖传言那般不斗个天昏地暗誓不罢休,当中大部分都讲究把握对方破绽时机从而一击毙命。因此若是两位世外高人因过往结下恩怨梁子,彼此对霸一座山头临渊对峙,彼此干瞪眼,仅任气机磅礴也是常有的事情。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那位。
失了一臂,等于事先让了半寸时机,而对于对敌时机的把握,其条件也变得愈加苛刻。但敦煌毕竟是老江湖,浪荡一生向来喜欢剑走偏锋的处世风格,曾有一段时间疯狂迷恋单臂使剑的潇洒,加上断臂之后,心结却是因与白樱雪的重逢而解开,止步十余年的境界得以再度跃进。现在的敦煌,对敌与佞,纵使剑不出鞘,照样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