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拂过脸上已然凝固的鲜血,尹清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膀,向着一众情同手足的战友们轻轻说道,但那满含磁性的嗓音却是清楚响彻众人耳畔,一个不差:“倘若严格按照田统帅所言,诸位还剩下一次挑战我的机会。但由于这个南宫萧萧这人并非隶属行天海卫,因此本次挑战并不作数,大家照旧拥有两次挑战我的机会。”
“这......”尽管尹清身段放得很低,客客气气的话亦是被他风轻云淡地拿上台面,但行天海卫的诸位却是面面相觑,交换着彼此眉目中的无奈。他们心中初初闻讯时那摩拳擦掌的热切,事到如今,已是逐渐被心服口服给蚕食干净了。
且不论那个南宫萧萧身份真伪莫测,单论他那一脚生花,一脚踏涛,彼此交·合进而颠覆整个圆擂的能力,就足以见得尽管其身份成谜,但最起码那军阵中第一人的实力是千真万确的。
哪怕过程略显波折,但尹清仍然不负众望地一举破之,尤其是最后那一记足以点亮夜空的华丽的横扫千军,不仅奠定胜局,还不留余地地荡平了众人心中最后的遮羞布,就此让行天海卫的诸将彻底心甘情愿地膜拜于尹清脚下。
当初行阵中籍籍无名的田敬禾在基层摸爬滚打,正是靠着不断累积的威势与不服便打到你服的直率作风,日积月累,这才坐上了统帅的宝座;而今,尹清正是在数日的时光中完美复刻了田敬禾的表现。
圆擂上不过百枪的掠影甚至犹有过之,根本没给众人任何的反应时间,就已然摧枯拉朽般粉碎了他们心中对于一个无名之辈的轻蔑,并透过百战的不殆,将连胜四十二场后便已然浮于水面上的枪王美名,彻底筑基在众人脑海,就此根深蒂固。
于是乎,就算尹清现下直言众人仍有两次挑战自己的机会,也没有人敢于飞身上擂,他们只是聚在擂台之下,待过片刻的沉寂后,便是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心有灵犀亦缀真挚,齐声高呼道:“见过新一任统帅大人!”
与当初伴行田叔登顶高峰聆听众人言不由衷的高呼迥然不同,这一次尹清所面临的,乃是一众心悦诚服的毕恭毕敬。
俯视着那已然褪尽虚伪的齐声高呼,尹清的嘴角终是流露出数日以来第一次由心而发的欣喜微笑,就在众人仰慕的视线中,他缓缓转身,眺望纵使偶有流星飞掠而过,星光却依旧璀璨的夜空,在心中默念:“田统帅,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做到了。”
滑落的流星纵横行天,又向西而走,直至横跨了大半寰宇,这才逐渐淡化消弭。而这流星的千里之行,其下观天象者可谓是多如毫毛,根本不可能存在没有看见它的人,而能读懂它的,想必也不在少数。
南溟帝国的宋天官便是其中的佳例,见那渲染着金尾荟萃扶摇往下的流光溢彩消弭于帝国领地,原本举杯对苍天的闲情雅致在顷刻间烟消云散,急急忙忙地戴上为官帽,仓促一脚踹弄开宅邸大门,也顾不上门槛引致的踉跄,跌跌撞撞地往高府殿堂方向跑去。
三更半夜,高堂却依旧灯火通明,透着纱窗悄然往里观摩,只见有位身高七尺的男子正背手站立。他的身材算不上有多好,腰杆也稍微有些佝偻,左右肩膀起伏,不在统一平线,究其原因,从其隔壁台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便能略知一二。
这是无上尊贵的龙宫寝室,但大门却是因应圣上要求而未派任何人在明面上把守,且内门没有上锁,外头随便来个人,都能推开这皇帝的大门,这样虽说是方便了随时有事前来禀报的人,但却是变相洞开自家大门,平日无事倒还不打紧,最怕是暗处守卫反应不及,若是在那时候出了事,便是有神仙再世,也恐怕难以挽救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