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被敦煌踩在脚下的柳鞭也终是峥嵘毕露,已经压成半月弯的柳条突然化身为一记弹弓,将拈花的敦煌径直送入百人之团。
箭雨未落完全,就有一人踏着溃散颓势欺身而来,当众人才勉强反应过来之际,那一柄由银花组成的短剑却是瞬息穿空千里。
起初已然昙花一现的缤纷,在扶摇千里后却是迎来了第二春,再度回生为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悬停在每个冥界一字辈的脑袋上,无一例外。
“定。”敦煌以拇指勾掠食指指尖,划出一滴剔透如水晶的鲜血飘浮而上,蓦然间便已将那黑鞘的白首渲染出杀伐果决的冷冽猩红。
剑格在此时有略微松动。
不多时,黑鞘终是在天边绽放出辞世已久的红芒光晕,敦煌亦是以此一语成谶,将百人中余下的部分全都困锁于原地,动弹不得。
然后,悬停的花苞再度绽放。这一次,它们真的似昙花,转瞬便零落成泥碾作尘,但如故的却不再是芬芳,而是一柄柄锋芒毕露的剑刃。
敦煌的异色眼眸中掠闪一阵恍惚,但很快他便重归于平静,单手震落空处,亲自扬出一道惊涛骇浪:“尘埃落定。”
剑芒贯射,一息间穿颅又裂石。那枚银戒更是索性直接挣脱了敦煌的控制,腾入半空之中,当即开始永无止尽地鲸吸长空......
负手立于行船桅杆之上的灰发男子极目远眺,极远端的行天大陆已然渐渐有了轮廓。恍然间,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纤长五指在眼前轻轻扫过,拂开一阵浅淡雾气。凝望其中,他却是一脸泰然地摇了摇头。隐于粗袖之中的左手虚按,便有一条条浓郁至极的氤氲从那酷似海上轻雾的朦胧中缠绵而出,萦绕在他左右两侧,又最终归根于他的两袖清风。
“百人,到底还是差了些。”列君生喃喃细语,面容不见任何情绪波动。“借剑与出鞘,归根结底还是有所不同的。”
“罢了,反正也是试验而已,不成就算了。”列君生盘腿坐在桅杆平台的栏杆上,仍海上的波涛不断如何牵动船身摇晃,他就算是双脚悬空,照样可以稳如泰山。“反正,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拿出来呢。”
列君生下意识地望了望左手边那波光粼粼的海面,旭日下的光彩夺目,却是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抹暗影,虽停留的时间只够稍纵即逝的一瞥,但若是把握机会,却依旧能够从中瞧出些许端倪——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
他凭空递出手,一颗青碧色的宝珠顷刻成型,那是一颗内丹。
列君生稍稍引牵神念投入青丹之中,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有一道倩影横空出世,她翩然落在桅杆的平台上,勉勉强强站住脚跟。
来者青衣碧眼,惟双目已然无神。
“上一次在白家主城内,你做的不错。”在青衣初显身影的那一刻,列君生的面庞便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纵使幅度不大,却足以让他看上去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他用两指轻触倩影的下巴,将其轻轻抬起,与自己四目相对:“等这件事结束了,你就能得偿所愿了。”
“是。”女子郑重颔首。
列君生用右手捏住那一颗绿色的内丹,将其抵上女子的樱唇,稍稍施力逼开她的牙关,把它半推半送地递入她的口中。
服下内丹之后的女子眼中总算浮现出点点光芒,但整体却依旧暗淡无光。
“去吧,照我说的去做。”列君生微笑着颔首,那名女子便在狭小的平台上略显草率地施了一个万福,而后翻身跃下桅杆,闷头扎进了那个早就已经开好的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