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来说,但凡只要是后者有意与自己拼杀,轩辕庭春就基本算是半只脚踩入了必死的范围,逃走的机会不算渺茫,但必然会身负重伤,甚至要付出断肢的惨痛代价。
“那个人就不关你们轩辕家的事了。”雨夜屠夫显然没有与轩辕庭春闲聊的意思,仅以一句冷言冷语就站定了自己的立场。“刘暄漠容易杀,但他身边的那个宋子岚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以他的神机妙算,你们轩辕想要短时间内得偿所愿,难。”
“所以,轩辕庭春,要不要跟我谈这一笔交易呢?”男子以血红的赤目直勾勾地盯着轩辕庭春那新奇的异色眼瞳,粲然一笑中裹挟着使人如坠深渊般的冰冷渗人。“你都长这么大了,相信很多事情你也能瞧出一些端倪了吧?我所谓跟轩辕家打的交道,其实归根结底,只是我和你之间的交易而已。反正那两个人,你那只想隐居幕后指点江山的老爹必定会让你去杀。”
“带着假面的你去了,一旦成功了,便皆大欢喜;而一旦失败了,轩辕家就真的有理由出兵了。”雨夜屠夫啧了啧嘴,像是在同情轩辕庭春一出生便形同棋子的身份,却又像是在调侃嘲讽:“毕竟这整个泽西大陆上,又有谁不知道轩辕家‘最疼’女儿呢?”
赤目黑衣的一语中的让轩辕庭春顷刻陷入了无言的沉思,如皇蝶般扑闪着晶莹的双眸褪下了原本华丽的点缀,急转直下中,坠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在那儿回旋的阴霾幽然,为其一颦一笑花开颜的盛世容貌蒙上绝望灰尘。
雨夜屠夫所说,以身作子落棋盘的轩辕庭春如何不明白呢?从小到大,她的降世就是轩辕家用来伺机而动的筹码罢了。
“人应该是要为了自己才活一辈子的。”身负无数杀戮罪孽的赤目黑衣抖了抖肩膀,像是要掸落肩头的血腥缭绕:“哪有人会像你一样,一直都心甘情愿地为家族卖命,直至迷失自我,一直等到价值被榨干后,被抛弃,被放弃的?这不叫‘挺蠢’,叫‘白痴’啊。”
雨夜屠夫上前一步的同时将右手大拇指收入其余四指的环绕,后者向下悍然发力,奏出一声响彻深巷的清脆,亦随之解开了束缚着轩辕庭春的威压,将自由之身完好无缺地还给了这只樊笼当中的鸟儿。
“我今晚会在这里过夜,如果你有意与我合作的话,就来这里找我吧。”雨夜屠夫抬起手,悬在轩辕庭春肩头上两寸的位置,上下浮动着,象征性地做了做拍打的动作。“当然了,一切都要以自己的意愿为基准啊。”
话音才落,男子破破烂烂的身子就已随着本不该出现于深巷之中的微风彻底消散了,甚至连虚影都不曾留下,哪怕轩辕庭春已然飞快回头,却仍是没能亲眼看见那人的去向,后者就像是一小片被人丢进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中的轻薄雪花,瞬间烟消云散。
“自己......”轩辕庭春下意识地瞄向自己的双手——那双不知敷了多少天材地宝所熬成的药膏,不知修了多少种秘法,才一直维持白皙的纤纤玉手,迄今为止,已然浸染了逾十年有余的鲜血。
曾经那个喜好游山玩水,偏好照料小动物的女生,是在什么时候变成现如今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的?